声音一传入耳中,时恬脊椎立刻僵硬,慢慢抬头。
桌上放了琳琅满目的菜,但都没人动,时燧坐在那儿脸色厌烦,一脸触了霉头没处发火的暴躁。
客厅没别的人,时恬怔了下:“我小爸呢?”
琴房门打开了,顾澈面色微白,朝时恬招手:“过来。”
时恬左右看看,好像明白了。
时燧这臭不要脸的东西,趁宋姮不在,舔着脸跑这儿来享受天伦之乐了。
时燧向着顾澈就没讨过一次好脸,经常冷脸贴冷屁股,以前试图切断生活来源让他求自己,但这个人一直温和又倔强,凄凄惨惨也不来找他。时燧索性就这么拧巴地拴着他,让这爸爸和儿子没任何余力离开时家。
现在,时燧整出张好脸,跟顾澈说话:“时恬回来了,你也该吃点晚饭了吧?还躲在琴房里,让孩子看笑话。”
顾澈几乎不看他:“你别待在这儿。”
时燧脸有点儿拉下去:“何必?清清。”
清清,是顾澈在家的小名,没有多少人知道。
顾澈眉间难得露出厌恶,拉时恬进琴房后关上了门。
待卧室更不行,时燧唯一一点人性,顾澈弹钢琴时他不会暴徒似的撞进来。
声音隔在外面,时恬想起有一年冬天,寒风刺骨,时燧不仅不走还赖在前屋睡了一晚。
时恬记得被顾澈抱着睡着了,第二天顾澈就重感冒,大概有两三天起不了床。
时恬坐上小墩,晃着腿,对这种情况已经很习惯了。
短暂的沉默,时恬望着天花板,露出笑:“爸,我今天跟同学在博物馆还挺好玩儿的。”
顾澈问:“嗯?”
时恬不好细说:“反正就挺好玩的,晚上还和他吃了火锅。”
顾澈点头:“跟同学好好玩儿,开心就好。”
时恬想拿手机发消息问问闻之鸷睡着了没有,不过手机落在了外面,只能算了。
门外响起试探的敲门:“清清?出来吃点儿晚饭吧?饿着对身体不好。”
顾澈置若罔闻,拉着时恬的手,给他揉变冷的指尖。
不过他手似乎更冷。
时恬盯了会儿门,时燧静了会儿,换了种套路:“时恬,你劝你小爸出来吃点儿东西,别这样嘛。”
顾澈示意时恬别说话。
对这种人采取置之不理的态度,他会很快索然无味闭嘴。
时恬也没说话。
时燧口干舌燥劝了半晌,没得到回应,火气上来了:“清清,你不要不识抬举。”
“这么多年了,你还不认?”
“就算你再不认,你也是我的人。”
“你这一辈子都是我的。”
似乎为了泄愤,时燧朝门板重重砸了一拳。
“砰——!”
一声巨响。
时恬本来面无表情,被这声响吓的心口一撞,直接站了起身。
对着门,时恬莫名其妙:“你是不是有他妈什么毛病?”
外面声音陡然上升了几倍:“什么?”
时恬垂着视线,眼角上挑,阴郁又倔强:“我说你有病!”
“碰——!”又是砸门的巨响。
“给我滚出来!”时燧声音饱含怒气。
Alpha不能忍受任何弱者挑战他的权威,尤其时燧这种直A癌,几十年狂妄又自大的中年人。
真的被这么一吼,时恬心跳加速,手心直冒冷汗。
顾澈往门口走。“咚咚咚!”,砸门的声音越来越强烈。
几乎可以预见,即使今晚没事,时恬迟早要挨打。
顾澈对着门说话:“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开门,我非收拾这个兔崽子不可。”时燧声音低了些。
顾澈蹙着眉,他情绪长年忧郁,所以经常犯心绞痛。这会儿手摁着心口,明显开始痛了:“你能不能滚!”
“叫我滚?我今天非打他不可。”又是砸门的声音。
时恬直接他妈心都飘起来了,拖着凳子冲到门后,顾澈惊讶地拉住他,但时恬已经拽开了门。
“你再砸一下试试!”
吼完,时恬直接给凳子挥了上去。
那时间脑子都是空的,热度往上冒,手感发飘,刚砸中就被凳子拧的手撞门口,“撕拉”一阵脓血。
砸到时燧的肩膀,他目光从错愕变成暴怒,抓住时恬的手臂撕扯沙包似的用力推倒在地。
尾骨摔碎了似的痛,时恬一阵眩晕,随后感觉脸上被重重掴了一耳光。
脑子回荡着涟漪,一层一层的。茫然后,才察觉到火烧火燎的刺痛。
顾澈打了时燧好几个耳光,但他爱他的很,根本不在意,拖着时恬拖死狗似的走出了房间。
时恬踉跄的跟着。
去的地方他很清楚,阁楼,也就是小黑屋。
三个孩子,犯了错误都会被关到里面两天不给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