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酌月光(95)
他处理起这一连串的事情来几乎游刃有余,丝毫不慌张不自乱阵脚,这下周卿檐才想起,小的时候父母不在身边,但逢自己有一星半点不适,也是周惟月牵着自己,徘徊游走在医院大大小小的角落。个子还没长,够不着咨询柜台的窗口,小周惟月就费劲儿巴拉地垫着脚尖去缴费,会把用药注意事项写在药单的背后——小孩儿已经磕磕绊绊地长大了,那宽厚的肩膀足以担起责任,明辨黑白,这一点也孜孜不倦地提醒自己,原来无论这么多年过去,时代变迁心态更迭,仍旧不会改变的,是自己只要有周惟月在身边,就会很安心这件事。
“久等了,走吧,住院部在二楼。”
周惟月从询问柜台折返,毫不避讳地揽过周卿檐的腰,亲昵与安抚意味极重地轻拍了两下。周卿檐没他那么直捷无谓,到底还是有些在意异样目光,所幸医院里的人大多自顾不暇没人多关注他们身上的细微动作。除了咨询柜台后方,那位刚才眼皮不掀一下的护士正面无表情地往这儿看,接触到周卿檐的目光以后才忸怩地移开。
作者有话说:
很遗憾刹车了。没有绑定手机回复不了评论,我也不知道多少章能完结,毕竟写着写着好像还有很多没交代,又不想仓促结尾,所以就如同文案说的,很慢热拖沓还请见谅。
第69章 病发
县城医院的二楼比起大厅更是人迹寥寥,没有电梯,两人只能徒步走着楼梯上来,走廊黝黑一片一眼能望到头,也不晓得是不是坐落的位置不好,阳光照不进风吹不来,整个矩形冗长的空间里既阴暗又潮湿。
安静得走过一间间紧闭的房门的时候只闻此起彼伏的咳嗽声,自己脚步的趿拉声,以及身上衣物相互触碰时候的摩擦声。奶奶的病房在倒数第二间,等两人的脚步停在病房前,周卿檐却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拽着周惟月的衣袖。
而周惟月只当他是害怕,抚慰似的拍了拍周卿檐的手背,转身就要拉上那锈迹斑驳的把手。可等他发现周卿檐依然倔强地拉着自己的袖口一角,整个人说不出只字片语,紧紧一手攥着自己胸口且胸腔正剧烈地上下起伏的时候才惊觉事情不对。
周卿檐气喘犯了!
“哥!”周惟月紧张得一时六神无主,可现下也容不得他再跑下楼找医生,只能紧闭上眼稳定了神智,在搀扶着周卿檐踉踉跄跄地坐到塑料长椅上,“深呼吸,别紧张,我在。”
“你有带气雾剂吗?”
周卿檐摇了摇头。
得了答案,周惟月丝毫不感到意外,因为周卿檐不止一次对他说过自己的哮喘已经好了,只是偶尔需要吃处方药而已。他神色凛然地蹲在周卿檐面前,甫抬手给他松了脖颈上的领带,再把那拘束的纽扣扭开两颗让他向前倾身透气,且一下一下地有规律轻抚着周卿檐的后背。
可症状却没有缓解的趋势,周卿檐甚至开始张着嘴撕心裂肺地剧咳了起来。
久违的场景令周惟月慌乱不已,潜意识里告诉他他大可以现在冲下楼求助医生,可周卿檐一直抓着自己不放的心理就彰显了周卿檐并不想让自己离开,以至于周惟月的脑袋里像被灌进了粘稠浆糊般,左右不得要领。
周惟月急得别无他法,只能生生捧上周卿檐的两颊,促使他怀揣着急剧的喘息直视着自己。周惟月也没在意他眼泪鼻涕直流,仅仅纯粹而坚定地瞠着镜片后头那双微红的眼,去看周卿檐,“哥,我在。”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在。”
等周卿檐缓过来已经是十几分钟之后的事。
所幸期间有护士经过,被周惟月拦下讨要了药片和水,让周卿檐服下后才转危为安。彼时周惟月正站在一旁谢过护士,而周卿檐依旧是一副蔫蔫的模样,低垂着眸子,捧着矿泉水瓶一来一回地晃动着。
等周惟月的皮鞋进入视线,他才轻缓呢喃道:“对不起。”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周惟月笑笑,再次在他面前蹲下身,攒着张卫生纸给他擦拭额角沁着的薄汗,“要是哥你不想,我们就回去吧,先安顿好再来看奶奶。”
周卿檐望了眼两人交握的手,徐徐摇头,眼神平静而坚定:“没事,进去吧,只要你在。”
“真的没事?”
“千真万确。”
老旧的木门嵌齿似乎是染上了锈迹,得费上好一番劲儿才能拉开,病房内空间逼仄,但胜在窗户微敞所以空气还算清新,并且迎着穿堂风的,还有不晓得是哪张病床上的花香。床位不多也就六张病床,用泛黄的白布隔出空间,其中四张有睡着人,另外两张空置着,被褥凌乱皱巴成一团,卷缩在床榻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