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酌月光(67)
周卿檐看着好笑,但也无意去驱赶,反之饶趣地探出手想逗一逗它。可周惟月不遂他愿地拦下,满眼不赞同地冲他摇了摇头:“海鸥会叼人的。”
“你被叼过?”周卿檐安分地收回了手,呷了口冰棍,明知故问。
“哥你忘了小时候晏哥拉你去逗海鸥玩,结果被追了一路的事情?”
话说着,也不晓得兰因,可周卿檐却是分明从周惟月撤回的目光中看见了不赞同,和多得快要溢出的嫌弃。
但周卿檐被他勾起了童年往事,也顾不得他去多想,反而陷入了短暂的思考中。
周惟月说的这件事儿发生在他十二岁那一年。正值懵懂青稚,莽撞且无畏无惧的好奇心旺盛年纪,分明道理不知几个,却什么都妄图一做。晏若光打小在岛上长大,出了追海,平日闲暇没事干最喜欢的就是逮上三三两两和他一样胆大包天的小孩儿,一块去做没有做过的事,被海鸥追赶便是其中一件。鸢岛虽称为鸢岛,但也并非只有鸢鸟一种生物,四面环海的岛屿市镇,最不缺的,就是频频跟在渔船后头捡漏吃,盘旋徘徊在海滨的海鸥。
但不晓得为什么与人相处密切的海鸥,却因为晏若光一时兴起,手痒地捯饬了海鸥的脑袋瓜子,而惹了众怒,一个劲儿地扑腾着灰白的翅尖,把他们尖叫着追赶了两条街。也因此导致了小周卿檐险些哮喘发作,好在周惟月就侯在边滩不远处,才没有铸成危险。
周卿檐已经记不清这件事情的细枝节末了,但唯独小周惟月见他气喘吁吁满脸通红的模样,“哇”的一声,眼眶里霎时蓄满了泪,争先恐后地流出的委屈模样,却叫他心疼又好笑地记到了至今。
“我记得啊,把你吓哭了嘛。”周卿檐狡黠地眨了眨眼,“对不起啊。”
“那是因为——”
周卿檐探出空着的那只手,抚上周惟月的后脑勺,潦草地揉了一把:“因为怕被爸妈骂对吧?晓得啦。”
周惟月的冰棍吃光了,露出了光秃秃的木棍,上头干干净净的,没有期待中的「再来一根」的字眼。他低声笑了一下,不置可否地抓过周卿檐在他后脑勺撒泼的手攒在掌心,“一半一半吧。”
作者有话说:
转换工作岗位太忙了存稿也不够所以依然是不定期,可能两三天也可能一个礼拜更新,承蒙大家的担待和阅读!以及非常对不起!
第49章 很爱你的哥哥
结果反倒是周卿檐的那根冰棍中了再来一根的奖。为了这根幸运得来的意外之喜,两个人幼稚地纠结了五分钟在到底谁吃的问题上,半推半就,周卿檐拗不过周惟月的执着,周惟月倔不过周卿檐的坚持,于是只能干拿着,准备回家哄一哄听见相亲黄了指不定要失望的奶奶。
往回走的时候云霭又堆积了起来,浓重得像能滴出墨来,周惟月怕雨说下就下,只能拦了辆顺风车载着他们回去。
回到奶奶家的时候已经时间刚过哺时不久,奶奶并不在屋里头,说是出去买点儿东西,只留下了张被吹到地面的纸条,和窝在客厅一角边呼呼大睡,尾巴还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着地板的小花。周惟月刚往冰箱里塞了些途中随手买回来的水果饮料,还没直起身子,便稍先一步听见周卿檐的叫唤声从后院传来,隔了些许距离,显得飘渺又朦胧。他仓促应了声后就循声去了后院,只见周卿檐抱着膝盖蹲花圃一角,留给了他一个单薄的背影。
“在干嘛?”周惟月学着他的模样,屈起膝盖,弯腰蹲在了周卿檐身旁,好奇地问了句。
周卿檐侧目睨了他一眼,含笑着道:“挖时光胶囊啊。你忘了?”
周惟月低低地“唔”了声,十分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挪开视线,“没忘。”
“哦,你忘了。” 周卿檐全然不信地冲周惟月皱了皱鼻尖。说完,他也没多说什么,含着笑又递了把藏青色的小铲子给周惟月。
原先没注意,等周卿檐眺了眼才发现那铲子的手柄处落了漆,露出斑驳的锈痕,显然是用了有些日子了,遂又把原先握在自己右手里相对崭新些的柚橘花铲换给了他。可周惟月并没有接下,他让周卿檐稍等会儿,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地回了屋,很快折返回来以后,手里多了两张卫生纸。周惟月动作利索地给两把铲子柄都裹上卫生纸,确保没有锈污和泥渍会粘到手上后才开始动作。
现在回忆起来,埋时光胶囊是他们十四十五岁时候的事儿了,这么些年也不晓得奶奶翻土耕耘的时候有没有无意挖出来,亦或是他们对方位的认知是否有错误。往下翻挖了好一会儿,顶着毒辣烈阳,两人的背后和额角都沁着层水滋滋的薄汗,周卿檐揩了一滴滑落下巴的汗珠,问:“我们是埋在这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