蘸火(89)
钟甯抱着三本笔记往外走。他走到门口时一顿脚,又折了回来。
钟甯走回张蔚岚跟前,盯着张蔚岚看了一会儿,弯下腰,在张蔚岚脸颊上亲了一口:“走了,明早等我一起上学。”
这口便宜占完,钟少爷才总算心满意足地滚蛋了。
一连好几天,钟甯大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意思,就连杨涧这蠢货都看出来了。
天气越来越暖和,慢慢热起来。这天大课间,杨涧穿着一件T恤,手里拍个篮球,叫钟甯出去活动筋骨。
谁知钟甯居然没理他,还拎了一张卷子,拱到讲台上堵鸡冠头。
杨涧好悬没看对眼儿。钟甯问题是个稀奇事,问鸡冠头就更稀奇了。——那可是鸡冠头,和钟甯过不去的鸡冠头。
等钟甯一道题问完,鸡冠头蹬着高跟鞋走出教室,杨涧赶紧凑过去。
杨涧将一只胳膊挂在讲台边,给篮球扔地上当足球踩。他问:“甯啊,你这是怎么了?被球球附身成学奴了?我都惊悚了。”
“什么?学奴?”钟甯斜眼看他。
“学习的奴隶。”杨涧用下巴撇了撇钟甯手上的卷子,“你居然还问鸡冠头。有题不会怎么不问张蔚岚啊?他不是你‘专属家教’吗?”
钟甯伸手指了指,杨涧顺着看向张蔚岚,瞅见张蔚岚趴在桌子上。
钟甯说:“我上个厕所回来他就趴下了。”
钟甯:“他昨晚打工,回家又学到半夜。让他休息会儿。”
杨涧咂舌:“还知道疼人了。”
杨涧用脚尖给篮球踢起来,伸手接住:“出去活动活动?”
“不去了。”钟甯拒绝,“刚问完的题,我回去再重做一遍。”
听了这话,杨涧立马瞪大眼:“不是吧你?”
“不会的东西不能压着,要赶紧弄明白。这是张蔚岚说的。”钟甯指了指杨涧,“贱贱,小心期末考砸锅,回家棒子炖肉。”
说完钟甯回座位坐下,薅出一根笔,还真的窝在张蔚岚身边做题,老老实实的。
“我/操......”杨涧目瞪口呆,骨朵嘴嘟囔,“张蔚岚的话是圣旨吗?”
没人一起玩,杨涧像个被抛弃的孤儿,只能屈服。他也滚回了自己座位上,擎着一本语文书,把“之乎者也”当佛经念,最后给自己念睡了。
第40章 “张蔚岚你不是人!”
期末考试前这一个月,钟甯的学习态度大幅度转弯,形容起来基本是从地沟里转上了珠穆朗玛峰。
连严卉婉都不习惯了,她背地里拉着钟姵问:“你又骂小甯了?他这段时间怎么转性了?”
钟姵最近在忙一个大单子,披星戴月早出晚归,一回家就是倒床上睡觉,连脸都懒得洗,哪来的时间朝钟甯喷唾沫?
她也奇怪,但钟甯知道学习是个好事,钟姵愣了愣,也就摆摆手算过去:“管他呢。这不是好事儿嘛,他应该是突然醒悟了吧。”
突然醒悟的钟甯又去和张蔚岚讨数学笔记。张蔚岚有个本子,专门记录数学大题,不同题型,不同解法,连考的概率都有区分,比如必考的标五角星,常考的画圈……
按照张老师的说法:“一共就学了这些东西,考出花来也是这些,换汤不换药,怎么能不会?”
反正抱了张蔚岚的大腿,钟甯就汤药一起灌,大抵的意思是——不成仙便成佛。
张蔚岚自然也看出钟甯和以前不一样了,最明显的区别就是,钟甯去图书馆不再打酱油,甚至回家时作业都已经写完了。
张蔚岚那次给他讲一道数学选择题:“其实你不会做的时候,也别那么死心眼,小题不需要步骤,可以找找窍门,投机取巧。”
“怎么投机取巧?这选项根本没法带进去。”钟甯皱起眉。
张蔚岚拿出一根笔划拉草纸:“有时候画个图就行了,你可以先假设......”
钟甯认认真真盯着张蔚岚的笔尖。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铺在旧桌子上,将木制桌面镀上一层温热,摸上去有些烙手。空气里蒸发出淡淡的纸墨味儿,耳边还能听见外头鸟雀的吱喳声。
这是学校的模样。是青春的模样。
钟甯的眼睛亮晶晶的。
他们是同桌,靠得很近。张蔚岚甚至能看清楚钟甯脸上的小绒毛,细细软软的,沾着光碎。
“怎么不讲了?”钟甯问。
张蔚岚的笔尖离开纸面,居然用笔头戳了一下钟甯的脸蛋儿:“你这段时间为什么这么认真?”
钟甯乜斜眼睛,没立刻应声。他故意鼓起一边脸,用气儿顶张蔚岚的笔头。
他鼓着脸顶,张蔚岚就更使劲儿戳。最后钟甯被戳疼了,就撒了气儿。
钟甯啧了一声,歪过脑袋,伸手揉了下脸,佯装不乐意地说:“幼不幼稚,戳疼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