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二次捕捉计划+番外(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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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小区时间还早,半路上钟隐买了葡萄,准确做一点冰镇的饮品。楼下有个小花园,盐盐爱从那儿走,大手拉小手穿过大爷大妈的招呼声,尽头处有个戴墨镜手插口袋的人,如果闲谈的居民们仔细瞅瞅,便知那身衣着昂贵得与这个普通小区格格不入。
那人在等什么。
准确来说,在等钟隐。
根本无须露出墨镜下的面孔,哪怕是背影,钟隐也认得出。那模样太熟悉了。
他们的二十岁里,数不清有多少次霍西悬就这样站在教学楼门口打着游戏等他下课。彼时校园里并没有人知道他是富甲一方的霍家公子,谁也不会另眼相待,认识的同学朋友来来去去问好,无一例外多加句:“又在等钟隐呢?”
他们向来出双入对,哪怕亲密关系是个秘密,时间久了,给别人的印象也是绑定在一块的。
二十岁的霍西悬把视线从手机上移开,掀掀棒球帽,笑得甜蜜又恣意:“是啊,等他回家。”
三十岁的霍西悬等在他家门口,手机依然在手,处理的却是商务;棒球帽早就收起,三伏天也得西装领带。
等的归人仍旧不变,可不再属于他。
日头已当空,阳光刺得钟隐眼睛不适,眼前画面恍然,时空仿佛错置,带他们回到那些年形影不离的盛夏。
但谁都明了,再也回不去了,错过就是错过,只剩形影相吊的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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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隐一点也不好奇霍西悬怎么找到自己家,他早已见识钱能支使人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面色如常,带着小孩向前走。
盐盐认出这个曾经帮过自己的人,即便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家门前,还是高兴地喊叔叔好,霍西悬也像每一个好叔叔那样冲他微笑。
该来的总会来的,逃避不是办法,如果不顺着霍西悬的意谈清楚,总不能在小孩面前起冲突。钟隐拍拍男孩,葡萄递给他:“进家里等我,门关好。”
钟盐不明白,爸爸以前说过的,客人来了,得先邀请进家门才对;这个叔叔为什么是例外?爸爸并未解释,站在原地没动,看着他回到家、关上门。
他还太小,不知爱恨,最近喜欢的是上周一块在公园玩的陌生弟弟,不喜欢的是猎月夜松开手把他弄丢的那个小姐姐。等他长大了就会了解,世界上有许许多多人并不能按照条条框框分类,有些人的出现会打破一切定律,不管期不期待,无论愿不愿意。
蝉鸣盈耳,树荫和楼道挡不住愈演愈烈的热浪。霍西悬看得出来是特意收拾过的,可惜他是容易热过敏的体质,三十多度的高温下站上片刻脸闷得彤红,打扮得再怎么帅,这副模样也挺凄惨。他掏出车钥匙:“你开。”
这几乎是一个暗号。遗传了爷爷爱车如命的霍西悬把驾驶权让出去,相当于先找台阶下。过去这么多年了,这份默契也没有消失。
钟隐一直记得他们在短暂几年婚姻中的争执,大多细小而琐碎,每一次总有办法重归于好。除了最后一次。
虽然不比当红明星,霍西悬好歹在酩城也是名人,再待下去被认出来就不好了,钟隐不想在这个重新开始的地方再一次和霍家挂上钩,早点结束的话,还能回去给盐盐榨果汁。抱着这样的想法,钟隐接
过钥匙上车,给邻居发了条消息让着帮忙照看一下儿子。
小区依山而建,后门挨着山脚。并非好风景,不过是个小土包,鲜少有人前往。钟隐不想离开太远,把车停在那附近。
“有什么事就说吧。”钟隐不再逃避,直直看着他,“叙旧就免了。”
他答应过霍世骁不会再与霍西悬、霍家有瓜葛,君子一言,上次在猎月之夜已是偶然,不该再有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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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钟隐这样坐在他旁边、为究竟播放谁的歌单而猜拳,仿若昨天,又恍如隔世。霍西悬确实想“叙旧”,不过今天有要事在身,得分清轻重缓急。
他简单说明来意,钟隐听后沉默片刻:“作证可以,让青山去吧。”
向青山是钟隐的邻居,也是那天带小孩出席的人,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学体育老师,同钟隐并无暧昧关系,仅是朋友。这些在来之前霍西悬已经查清了。
没有音乐,当然没有,冷气和发动机轻微嗡鸣,隔着车窗蝉鸣和树叶在气流中的抖动声仍旧铺天盖地。
沉默持续到失去时间质感,在钟隐失去耐性之前,霍西悬话锋一转:“几岁了?”
告别的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早该知道他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逃避没有意义。钟隐并不拖沓:“三岁多。”
三岁,正是好奇地踏出探索世界的第一步、最可爱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