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国列传(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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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李云凌一脸惊愕地瞪着蹲在门外墙角边嗑瓜子儿的张牧,耳边听着屋里叮呤咣啷的震耳声响,下巴有些发酸:“你家将军在里面快把床给拆了,你居然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嗑着瓜子儿?要不要我再给你拿块儿西瓜啊?”
“哎呀你就别操心啦。”张牧白了他一眼,吐了片瓜子皮:“西南军政府富可敌国,别说拆张床,就算是把这医院拆了也没事儿!”
“我的意思是,他疼得太厉害了——就这么捆着他?”
“戒毒不都这样吗?”张牧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刚才你不也上绳子了?”
李云凌气道:“我那是棉绳,你用的是什么?铁家伙!能一样吗?”
张牧反问道:“那您这棉绳捆住他了吗?你见过庚午之变……”
“他不让你告诉我,你闭嘴吧。”李云凌皱了皱眉:“我不想为难你。”
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半晌,张牧才又施施然地扔进嘴里几个瓜子儿:“老大说的没错,你确实挺聪明的,还识时务。”
“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他还要试探我?!”
“不是老大,是我。”张牧伸手拽了一把她的袖子:“坐下呀,一块儿吃会儿。我以前一直都是老大的心腹,现在多了你这么个人,我不服气!所以老大就说,我可以尽情地试探你,看看你值不值得我服气。”
“……你还真是个有个性的下属。”
“下属也是人,不是奴才。”张牧嘿嘿笑道:“老大也不需要奴才,至少你我这个位置上的,不该把自己定位为奴才。”
“哦~”李云凌眨了眨眼:“那你现在觉得我这个人行不行?”
“武功嘛,凑合;人嘛,也还行。”张牧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她一番:“长的嘛……一般吧。看着这身板也壮实,屁股也大,是个生儿子的料!”
李云凌勃然大怒:“敢调戏老子,找死?!”
“哎?你这语气好生像老大刚才骂我时那模样……不会是你跟他学的吧?”
“啊?”李云凌挠了挠耳朵:“他说什么了?”
“老大说‘老子’这个词的时候,说得特别顺溜。”张牧挠了挠头:“他以前从来不说脏话的。”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啥?”
“没什么。”李云凌忽然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我一直在想,为什么监察司的人昨晚不直接杀了他?”
毒瘾(三)
“父亲大人,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赵鹏不当场杀了沈长河?”
国防部官邸之中,惊魂甫定的林俪皱着一双秀眉,站在书房门口问道。林子强背对着她看着书,嘴里不紧不慢道:“你问错问题了。”
“女儿不知父亲大人深意,还望明示。”
林子强道:“你该反过来问:沈长河为什么没杀你?”
林俪眉头皱的更紧:“他杀我?父亲大人,沈长河当时已受了数种重刑,加之又被女儿几乎削断了肋骨,彼时自保尚难,凭什么杀我?”
“赵鹏此人,曾和为父一道亲身经历过庚午之变。”林子强平静道:“听说过这场政*变么?”
林俪点了点头:“当然听说过。就是在这次事变中,沈长河正式取代萧子业成为西南将军的。可据女儿所知,他只是个文弱书生、医者出身,靠着自己是不可能登上权力巅峰的;如果不是上京国府和权臣裴轩合谋,此人也许只能庸碌一生、无所作为。”
“不错,这就是世人口耳相传的那个版本了。”林子强叹了口气,转过椅子正视着自己的女儿。他是个不到五十岁的中年人,短发微须、西式便装,容颜清癯,脸上的表情却甚是严肃:“然而为父看到的,却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版本。”
“女儿愿闻其详。”
“为父可以告诉任何人,唯独不能对你讲述细节。”林子强垂眸道:“你只需记住一件事:如今国内这些上位者之中,没有任何人是可以被轻视的;尤其是像沈长河这样的,外表极具欺骗性的狠角色。为父可以向你保证,他是个非常可怕的人。”
“他?”林俪难以置信道:“长得像个女人,满口轻佻之辞,身为一方军阀却为了区区乱党分子以身犯险,他算哪门子的狠角色?”
林子强重重地摇着头:“太年轻!”
“孩子,你记住为父今天的话。”顿了顿,他才万分郑重道:“我们林家要在如今这乱世之中求得太平,便绝不能把所有的赌注都押在某一方势力上。赵鹏畏惧的东西,你也该学会畏惧。学会畏惧,才能平平安安地活下去,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