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你让我不趴窗户,你让我不要动不动就打架,你让我吃水果,我都听了啊。”
“你就不能依我一次吗?”
他越说哭得越厉害,哇哇的,狼狈得很,可他根本顾不上了。
“你说不能早恋,我也听你的,我还不够乖吗?你不能嫌弃我。”见眼前落下一道阴影,他知道是萧遇安过来了,抬起头看,鼻腔酸得更厉害,情绪控制不住,也不知道怎么就委屈成这样了,“我回去就要18了,18岁不叫早恋。你今天要不刺激我,我也不会跟你说这些。我就是很乖,我没早恋,我都没打算今天给你说……”
萧遇安递来几张纸,声音是在他听来都有些陌生的沉,“别哭了。”
他确实需要纸,他的手都没有干处了,这么擦下去,脸只会越擦越花。
可萧遇安居然叫他别哭了。他盯着萧遇安,没接纸,一开口就打了个哭嗝,“但是,但是是你说的,我可以哭。”
萧遇安眼神忽然深邃,那里面像是有一道漩涡,卷住的不止他一个人。
“你说我可以哭,你说听哥哥的。”他越说越委屈,“你现在又不让我哭?你不喜欢我。”
萧遇安似乎想说什么,但他不想听,他就顾着自己说了:“小时候你说听你的,我听了,现在你又要推开我,不让我听你的。那我到底该不该听?我不想当你弟弟,我本来就不是你弟弟,我们又没血缘关系,哥,萧遇安……”
那些语无伦次的话每次想起,他就觉得耳根烧了起来,往下往上蔓延,把他都给烧光了。
雨下到半夜才停,他在雨停之前就被萧遇安哄到了卧室的床上。
他脑子不清醒,还拉着萧遇安的手腕,想把萧遇安留下来。
但他没有被纵容。
第二天萧遇安的假期就结束了,白天要去队里,中途给他打电话,说冰箱里有菜,可以自己试着做做,也可以出去吃,晚上一起去外面吃。
清醒之后他想着夜里的事就坐立不安,但萧遇安没有因为这件事躲着他,两天后的晚上,还有意再与他谈一谈。
逃避的是他,他不愿意说,什么都不想听。
反正都是拒绝,他不乐意再听一遍。
这么相处着就尴尬,萧遇安晚上都睡沙发,不跟他一起睡了,他也没脸继续贴上去。
前天他说要提前回来,萧遇安看了他好一会儿,“哪天的机票?我送你。”
“我自己去。”他忽然倔强起来,“我明天就走。”
其实他的机票是下午,萧遇安说的那个时间他完全赶得上,但他在萧遇安送他之前就上出租车了,还故作轻松发过去一条信息——我走了,不用送。
他哪有这句话这么轻松啊,昨晚几乎整宿没睡着,但要说想了什么,好像也没有,脑子都不转了,就觉得烦躁,觉得委屈,觉得难受。
他眼里只容得下一个萧遇安,他可以变得更好,但现在问题不是他变得更好或者更坏的事儿,是萧遇安就没想过要和他有点什么。
因为他在5岁时就被萧遇安捡走了,萧遇安是他家长。
家长就不能跟家里小孩儿谈恋爱。
是这个意思?
可萧遇安不是他亲哥,更不是他真家长,他们没丁点儿血缘关系,他也没有被萧家收养。
他追求萧遇安哪儿不行?
萧遇安就不给他机会。
来魔法台球室纯属是想发泄,结果遇上杜皓这么个话多的。
他其实也挺想倾述,可这事不好跟杜皓倾述。
怎么说?我爱上我哥了,他嫌弃我是他弟,怎么办?
杜皓得吓死。
杜皓问了半天没问出名堂,但确定和温玥明豪锋没关,就松了口气,拍着明恕肩膀说:“你也别瞎怄,马上高三了,咱得好好准备考试不是?别的事能放就放了,你不是想追你哥吗?你哥成绩那么好,你不努力考不上他那学校啊。”
明恕听得眼皮直跳。
追有两个意思,杜皓说的追显然不是他被拒绝了的那个追,但这也够戳他心窝子了。
杜皓说一会儿打完球了大家一起吃晚饭,他没应,说要回去看书刷题。
杜皓:“……”
这就开始追了啊?
一晃就到了高三开学,明恕这阵子都没联系萧遇安,杜皓那天的话推了他一把——现在想那些追不追的根本没用,反正他本来的计划也不是高三时追萧遇安。
他首先得考上公安大学,踩在萧遇安的脚印上,再考虑下一步。
暑假走错了一步,现在他把试探的脚收回来了。从小到大,他别的不敢确信,但有一件事在他这儿毋庸置疑,
那就是萧遇安始终在他前面,他走的路和萧遇安是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