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砂心内骤然一痛,类似的话殷南昭曾经说过,但这个女人早已经忘记了殷南昭是谁。
辰砂问:“阿晟在哪里?”
“监狱。”
“紫宴?”
“监狱。”
“把他们送回来。”
洛兰讥讽:“你这是谈判的语气吗?”
“我给阿尔帝国一个月时间撤出奥丁星域,送还扣押的紫宴和阿晟,否则……死!”
洛兰看着辰砂。
辰砂目光冰冷地盯着洛兰,犹如没有丝毫感情的利剑,随时可以把洛兰千刀万剐,凌迟成碎块。
洛兰意识到辰砂是真的恨她。
恨她让他爱的骆寻消失?恨她这些年对他的折rǔ?还是恨她要摧毁奥丁联邦?也许都有。
这一刻,她相信,他们如果面对面,辰砂真的会一剑刺穿她的心脏。
洛兰面无表情地切断
了信号。
辰砂的身影消失。
她挺直的背脊慢慢弯曲,整个人像是不堪重负般佝偻着身子,蜷缩在一起。
一个月撤兵!
这场战争由她力排众议、一意孤行地qiáng行发动,如果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结束,不仅她的皇位岌岌可危,这些年努力筹划的一切功亏一篑,还有那么多牺牲的人,难道都白白牺牲了吗?
约瑟将军、替身公主、林榭将军、叶玠、所有在战场上英勇牺牲的将领和士兵……
不行!绝对不能撤兵!一定要打下阿丽卡塔星!一定要终止阿尔帝国和奥丁联邦轮回不休的杀戮死亡!
但是,怎么打?
以辰砂对阿尔帝国军队的了解,如果正面开战,他们连一半的胜算都没有。
而且,一旦开始就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争,没有投降、没有议和,要么辰砂死,要么她死,否则永不可能终止。
奥米尼斯星。
长安宫。
洛兰回到官邸,就去酒柜找酒。
清初担心地说:“陛下先睡一会儿吧,您已经四十多个小时没有合过眼。”
洛兰挥挥手,示意清初离开,让她独自待一会儿。
清初没有办法,只能离开。
洛兰拿着酒瓶,坐在露台上,一边喝酒,一边眺望着头顶的星空。
一瓶酒喝完,洛兰将瓶子放下,沿着幽深的长廊,脚步虚浮地在屋子里游dàng。
四周寂静无声,十分冷清。
洛兰在这里住了十多年,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她禁不住想为什么。
叶玠去世
后,她搬进来时带着小角和邵逸心,后来阿晟和封小莞又住了进来,现在封小莞不在,小角离开了,阿晟和邵逸心被关在监狱。
原来不是觉得冷清,而是真的很冷清。
洛兰忽然想起妈妈对爸爸说过的话,“我不喜欢舞会,因为不管开始时多么高兴,最后都要曲终人散。”
洛兰像是畏冷一般双臂jiāo叉抱着自己,在黑暗中慢慢走。
经过紫宴的房间,她不自觉地停住脚步。
洛兰迟疑了一瞬,让智脑开门。
她缓缓走进去。
屋子十分gān净,唯一扎眼的地方就是桌子上放满了各种各样的酒器,酒柜里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酒,还有些喝了一半的酒,整齐地靠墙放在地上。
洛兰的目光一掠而过,最终停留在窗台上的一个白色培养箱上。
明明里面已经什么都没有种植,紫宴却依旧保留着几十年来的习惯,把它放在屋子里采光最好的地方。
月光透窗而入,映得它分外皎洁。
洛兰走过去,拿起培养箱。
骆寻送出的东西,紫宴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带着它在星际中四处漂泊?
只是一个实验室里很常见的培养箱!
洛兰刚把培养箱放下,突然想起,紫宴说那枚信息盘一直藏在培养箱的夹层里。
洛兰又拿起培养箱,一边翻来覆去地仔细查看,一边用手细细摸索,研究了好一会儿才打开底座的夹层。
原以为里面已经空了,没想到啪嗒一声,一条项链掉在地
上。
洛兰没有多想,立即好奇地弯身去捡,手碰到项链坠子时才看清楚那是一枚琥珀花。
她意识都没有反应过来,人已经像是被烈火灼烧到,猛地缩手后退,身体失衡,摔坐在地上。
手无意识扫过,不小心带翻了一瓶喝了一半的酒。
红色的酒液滴落在地上,像是流淌的鲜血。
洛兰怔怔看着地上的项链。
蓝色的迷思花包裹在茶褐色的琥珀里,静静躺在红色的血泊中。
夜色静谧。
月光凄迷。
深锁在心底的一幕记忆骤然被唤醒。
…………
项链掉在血泊中。
她一脚踏在项链上,毫不留情地走过。
一滴泪坠下,落在琥珀花上。
…………
不知不觉中,一滴泪珠从洛兰眼角沁出,顺着脸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