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警察我收了[强强](133)
程辛苑的眼睛失焦地盯着地上。方才赵寻越一再询问,程辛苑都不肯说,这时他们身边没人,程辛苑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他似乎需要鼓起勇气,才能给赵寻越讲述孙家人的经历,“晓乘”这个名字太像程辛苑了,而“小程”也在经历着“晓乘”的故事。
“我接到报案的时候,只知道这家的父亲,就是孙尽忠,要拿刀砍儿子,其它的一概不知。我和小马急匆匆地去了,到了以后就见张敏兰坐在地上,哭天喊地。孙尽忠情绪激动,骂骂咧咧,他儿子孙晓乘,虽然没骂人,但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不肯低头的样子。”
程辛苑的疲惫和困意渐渐涌来,他的头不自然地歪了一点,赵寻越马上注意到说:“你往下坐一点。”
“……干嘛?”
赵寻越挺直了后背,指指肩膀:“你矮点,我高点,你可以靠一下。”
程辛苑有些意外。如果他对赵寻越没有四年前那点微妙的心思,赵寻越只是他的普通警队队员,程辛苑不会靠的,他觉得矫情,两个大男人之间靠什么;如果他对赵寻越仍存着四年前那点微妙的心思,他更不会靠,很多年前他故意把这小子调离身边,就是怕用情至深。了今天程辛苑太累了,而且他对赵寻越讲的,是一个与自己类似的少年人的故事,他讲的是“晓乘”的故事,也是“小程”的故事,是“晓乘”的家事,也是“小程”心底的秘密,程辛苑很想靠一下,靠一下赵寻越主动给他的肩膀,他的旧梦藏匿在这段故事里,赵寻越一走近就可以碰到。
程辛苑把头侧了过去,靠到赵寻越的肩头,慢慢地说:“……我听他们父子之间的对话,大概猜出了一点,当然具体情况还要等他们做笔录的时候核实。”
程辛苑的头有些重,赵寻越挺了挺后背,“嗯”了一声。
“孙晓乘今年大学毕业,他在左城市区上学,应该在那里遇到了李路松,就是小卫去找的那个人,然后他们两人一起回临尘县看父母。但李路松不仅是孙晓乘的普通朋友,他应该是……他应该是孙晓乘的恋人。”
程辛苑说完这句话,短暂地沉默了一瞬,赵寻越的心都僵住了。他方才跟卫琛平询问情况的过程中,听到了李路松的声音。孙晓乘是男的,李路松也是男的,那么他们就是一对同性恋人。
“我自己猜测,孙晓乘很可能是带着恋人来跟家里出柜的。”程辛苑说,“孙晓乘还算有先见之明,没直接把李路松带到家里。孙家父母这个年纪,一辈子在小县城生活,肯定接受不了这种事。孙尽忠口口声声喊着,李路松把他儿子引上歪路,他威胁孙晓乘说出李路松在哪,要去砍了那个人。”
赵寻越听得心里激动,他都不关心孙晓乘如何了,他只想问程辛苑,急欲为自己的爱情探得一个答案。可紧张的心掩盖了激动,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程辛苑并不知道赵寻越的心情,继续说:“孙晓乘当然不会说,两人争执之间,孙尽忠气到失控,就砍人了。我上去帮忙,好在孙晓乘没被砍到,但是撞到了茶几,所以眼睛受了伤。孙尽忠砍了我,气得夺门而出,人在暴怒的时候根本不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就抢了别人的电动车,然后就被车撞了……后面的你都知道了……”
程辛苑刚说完,还揣着一点担心和忧虑,不知赵寻越作何反应;赵寻越刚听完,满满的激动和愤懑,特别想抓住机会问程辛苑对同性恋的看法。可两人谁都没有开口,给孙晓乘治疗的一个护士出来了,程辛苑噌一下抬了头,站起身问:“怎么样,治完了?”
“差不多。”女护士说,“病人让我出来看你们走没走,好像有话要问你们。”
“好,我去看看他。”程辛苑对赵寻越道,“你在这守着,要是张敏兰或者孙尽忠有什么情况,你叫我。”
“嗯。”
程辛苑和护士进了屋,孙晓乘脸上的血都擦干净了,眼睛上包好了纱布。
“你没事了?……你妈妈晕倒了,还没醒,我跟我同事在外面守着,有需要帮忙的吗?”
“……谢谢您。”孙晓乘的情绪比较稳定,只是没什么力气,说话的声音非常轻。“我去看看我妈妈。”
孙晓乘颤巍巍从椅子上站起来,程辛苑顺手扶着他,孙晓乘注意到他胳膊上的绷带道:“……对不起了。”
“没关系的,受伤是我们的常事。”
两人走出屋子,孙晓乘看到穿警服的赵寻越又说了一遍:“谢谢您。”
“我……”赵寻越不好意思说,“我没做什么。”
孙晓乘又问:“我那个……朋友,路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