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份+番外(3)
从裴赢州的家开始默数,和记忆里一样,一步不少就到一栋白色三层别墅。
闻如许停驻在铁栏外,目光忍不住从门牌号往前去看眼前漆黑一片的房子。
他在网上查到,这里四年前就已经被拍卖易主。
虽然房子比人更没有记忆,但这个他生活了十九年的地方被人当作财富象征用作收藏,而不是成为别人的新家,给了闻如许悄悄的慰藉。
肩上落了一层雪,闻如许目光哀切地去看二楼的一扇窗户。
——在闻人旻卧轨的第二晚,许辛夷便在他们的卧室选择了吞枪自杀。
自杀头一晚,许辛夷还在重复安抚脆弱不堪的他,临睡前亲吻了他的额头,唤他的乳名,温声说晚安。然后他像所有骤然失去的一切,在第二天天亮时,留下苍白的、无可挽回的遗容。
“滴滴——”
一辆奔驰商务车在闻如许身后停下,冷风吹来车上若有若无的古龙水味,落下车窗后与他打招呼的人不是他曾经的那些朋友任何一个。
长相端正清隽,和以前一样一身正气,离开了宴会喉下的领带也系得一丝不苟。
闻如许不动声色地放松下来,接着雪的眼睫毛一扇:“冯检。”
冯连朝比闻如许大五六岁,出国前负责过闻如许的案子,就连他的律师也是冯连朝联系的。
冯连朝今晚陪父母参加交集,姗姗来迟,捧了主人的场,就提前离开名利场,半路见到闻如许,主动提出载他一程。
闻如许在牢里落下许多毛病,其中腿疾就是一种,雨天寒冬都会像是冻僵了,太疼的时候也会影响走路的姿势。
冯连朝或许从他上车踉跄半步看出了什么,但让闻如许感谢的是他什么都没问没说。
后面五个座位,冯连朝和他朋友在前排,对面坐着一男一女,旁边还有一个空出来的位置。
闻如许坐上空着那个位置,上车后抱着羽绒服,只穿毛衣的肩膀很薄,瘦巴巴占的位置也不多。在他身边的女人身材很好,偎在男人身上,和闻如许中间隔着一段距离。
闻如许闻到沁人心脾的女人香,也能看到对方细闪的鞋尖往男人西装裤里钻。
被美女蛇倚偎着男人,很英俊、强壮,衣扣解开并没有解很低,衬衫被胸肌撑开,有一种很有男人味、不正经的性感,第一眼就觉得他会是在这个宽敞后座车震的男人。
闻如许太久没和异性接触,本人又是同性恋,见到这些便往尽力往车门靠,保持自己的目不斜视。
冯连朝回过头介绍,“如许,这是韩在野,你们……应该认识。”
韩在野,燕市首屈一指的太子党,仕途平步青云,最近刚从司法部门顺利调任升迁。
刚刚出狱,自己朋友都看不起的闻如许和他交情不深不浅,“认识。”
韩在野从小桌上夹起一根烟,身边的嫩模便懂事靠近,纤纤玉手滑燃打火机,拢着火光给他烟。
火光和烟雾间,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瞳移向闻如许:“不习惯?”
闻如许点头,韩在野似笑非笑睨着他,目光像是在说“忍着”。
冯连朝表情不明朗地看看韩在野。韩在野给好友面子把烟掐了,手放在女伴光洁的肩上,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目光仍旧落在闻如许身上。
韩在野的目光没特别的情绪,但比今晚任何一种视线都让人不适。但他不是能被闻如许关进厕所的酒囊饭袋,不能一脚把他踹下车,闻如许便偏过头,用剔透修长的脖子对着人。
冯连朝连咳了几声,韩在野才慢悠悠收回目光:“小少爷这几年也没长什么记性。”
闻如许脸上发紧地看着窗外,渐渐握起手心。冯连朝看他苍白的侧脸,头疼想起之前两人的过节。
因为闻如许以前便看不起韩在野。
六七年前,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把韩在野当作从警校混毕业、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警察,不仅评价过他.的名字没有取好——一听就不能混出头。 还在韩在野约他出去时,当着本人的面说过一些很狂妄自大的话。那些话好一阵被他们这些朋友拿来挖苦韩在野。
但这事也怪韩在野,谁叫他在师弟的聚会上,把十七八岁的闻如许当做给钱就可以卖的艺术生。后来心高气傲的闻如许不搭理他,也情有可原。
现在韩在野都快三十了,年轻一时兴起的玩笑过去,这几年也没见他有那方面的取向,和如今的闻如许更八杆子都打不到。
冯连朝暗暗向韩在野递了眼神,主动开口岔开话题。
只是闻如许原本是话不多的人,更沉默了,路上也没有再怎么开口,安静坐在一侧。
车上另一个叫董至的男人是个制片人,找冯连朝的父亲处理旗下艺人的事,在送两个少爷回家的路上他很健谈,路上也大都是他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