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晋拿出了一支针管,一步一步逼近他,“这可是个好东西,今天就让你先享受享受了,小美人儿。”
“不、不要!”小羽尖叫着往后躲,椅子在地板上摩擦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秦萧死死咬住了满嘴的牙齿,脖颈上青筋可怕地暴起,忍无可忍才低低开口道:“大少爷,这种东西,不必用在这种场合吧?”
“呦,秦老二?”陈晋颇感有趣地看向他,“怎么着,怜香惜玉啊?”
秦萧微微垂下眼眸,怕自己眼中的杀意冲破禁锢直扑过去,“没有。”
针头距离白皙纤细的手臂越来越近,小羽满眼噙泪挣扎着,却没有再喊出声来。
冰凉的药剂推进了血管里。
秦萧的听力极佳,甚至能听声辨认子弹的方向,但此刻,他恨不得自己聋了。
衣服被撕裂的清脆声响传来,死死捏住的拳头动了动,悄悄挪向腰间扣着的枪。
“不要!”一声带着哭腔的求救破空而出,薄衍再也忍受不了,猛地大吼一声,“停!”
“咔!”李导拿起扩音器,“怎么回事?”
刚才两人的表演几近完美,饱满真实的情绪将旁观者完全带入了戏里,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导演都不禁揪起了心。
胸膛不稳地来回起伏着,薄衍望向椅子上泪流满面的青年,拼命告诉自己:这是假的这是假的这是假的!
但熊熊怒火和剜心之痛依旧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只能哑着嗓子道歉:“对不起,我调整一下。”
他后悔了。
他不应该让姜意来演这个角色的。
拍摄继续,秦萧胡乱找了个理由,跑出去想办法找救兵。
他身处毒枭老巢,背负着的不仅仅是工作任务,还有无数线人以及同事的性命,他绝对不能轻举妄动。而想在陈晋眼皮子底下把人毫发无伤地带走,简直更是天方夜谭。
但就在他借故将头目带回,想要借力打力逼陈晋收手时,一进门,迎面就是满眼的血。
小羽咬掉了陈晋的一只耳朵,彻底激怒了那个畜牲,一枪正中胸口,开出了一朵美艳而血腥的花。
少年失血过多,脸色苍白,挺拔如竹的脊背仍旧直挺挺的。他眼里黯淡下去的光在秦萧出现时,霎时又亮了一下,就像璀璨的流星划过黑暗的天际,短短一瞬再次归于死寂。
秦萧整个人如同被钉子钉死在了原地,鲜红的血染红了他的眼眸,眼角和脸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搐着,痛苦和绝望如潮水般汹涌地淹没了他。
忽然,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了腰间的枪,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时间里,狠厉地指向了耳朵流血的陈晋,又在下一秒飞快挪开。
“这是……秦老二你想补一枪?”陈晋捂着耳朵,“行,多补几枪替本少爷解解气!”
秦萧麻木地走上前,猩红的双眸对上了那双失焦的眼睛。
“哥哥……”留着最后一口气的少年,用口型轻轻告诉他,“好、好、活下去……”
生命的最后一秒,少年没有求救,也没有怨他,而是让他好好活下去。
剥皮抽筋,剔骨削肉,不过如此。
“接下来……我来、处理。”他的心明明在泣血,脸上却面无表情,向来低沉沙哑的嗓音,听起来也没什么异样。
“处理得干净点。”头目嫌恶地转过身,带着儿子往外走,“没出息的东西!竟会给老子惹事!”
绑在椅子上的少年已经闭上了眼睛,苍白的脸,漆黑的眉,艳红的唇,像是只要一个吻,就能唤醒沉睡中的美人。
秦萧跪在椅子前,一点一点解开绳索,然后起身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秦哥,要不还是我们来吧!”一旁的小弟殷勤地上前,却被对方布满死气的眼神吓得顿时止步。
他抱着人,一步一步走出了这肮脏污秽之地。
身后传来其他人的窃窃私语,“唉……这人是真的漂亮,难怪秦哥忍不住怜香惜玉,就这么死了真是可惜……”
踏出门槛,秦萧的目光落到怀里无声无息的小脸上,嗓音温柔到诡异可怖,“不要怕,小羽。我带你,回家……”
“咔!”李导突然起身,激动到带头“啪啪啪”地鼓起掌来,“无可挑剔!”
这一场戏对这两个角色的要求都极高,没有明面上的大悲大恸,不能依靠歇斯底里和大吼大叫,所有的表演都要在极致的隐忍中完成。
两位演员的完成度超乎了他的想象。
这时,薄衍浑身力道骤然一松,单膝跪了下去,还不忘牢牢护着怀里的人。
“哥哥?”姜意睁开双眸,神情恍惚地望了他一眼,而后一下子扑上去,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脖颈。
薄衍怔了一秒,迅速反手一把搂住了索抱的爱人,一直吊着的那口气才终于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