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门都没有带充电器和充电宝,手机都快没电了,只能早早地酝酿睡意。
时隔五年,这是两人第一次在双双清醒着的情况下独处一室。虽然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床下,但都能很清晰地分辨出对方的呼吸声。
姜意本来是平躺着的姿势,好半晌后忍不住翻过了身子,背对着房间里的另一个人。
他睡不着。
“幺儿,你睡了吗?”不知过了多久,床下传来一道低低柔柔的嗓音。
姜意没应声。
又过了一会儿,耳畔响起了一声几近无声的叹息,而后一切归于平静。
这一夜,姜意睡得极不安稳。
梦中的一切都很混乱,一会儿是养父母歇斯底里的争吵,一会儿又是站在舞台上面对观众的嘘声和倒喝彩。
他的大脑昏昏沉沉的,忽地眼前景象一转,来到了人来人往的机场。
他看见了高瘦挺拔的少年人,仿佛一道光拂开了他周遭浓重的晦暗。
他满心欢喜地想要跑向对方,但双腿却如同灌了铅一样沉重,张开的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少年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渐渐离他越来越远。
他茫然地站在原地,徒劳绝望地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他的光,“薄……薄……薄衍哥哥!”
一声惊叫,猛地从梦中惊醒。
姜意下意识握紧了手中温热的东西,喘息着平复疯狂跳动的心脏,一时还不能从窒息感中恢复过来。
“幺儿?”几乎同一时间,薄衍也清醒了过来,迅速坐起身子,“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听到他的声音,姜意缓缓眨了眨眼睫,无意识地垂眸看向自己的手,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正和男人十指紧扣。
他愣了两秒,突然触电般用力甩开了对方的手,往后缩了缩身子。
薄衍顾不得发麻的手指,半跪在床边死死盯着他,“幺儿,你刚刚……是不是在叫我?”
“没有!”姜意一秒不顿地大声反驳道,“你听错了!”
说完后,自己却先心虚地撇开了眼神。
薄唇紧抿,薄衍眸色沉沉地望了他好半晌,最后到底没有再追问下去。
姜意正试图将心慌意乱的感觉压下去,又想起了刚才两人的姿势,立刻转过头凶巴巴地质问道:“你、你为什么要牵我的手?”
明明两人睡前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薄衍一时没吭声。
昨天夜里,他一直等到小家伙的呼吸声渐渐变得平缓绵长时,才敢坐到床边,直勾勾地盯着人看了大半宿。
重逢后,只要有机会独处,他就恨不能拥有静止时间的超能力。
但可惜的是他没有。所以他只能不睡觉,竭尽全力拉长两人独处的时间,而不愿意眼睛一闭一睁,可以肆无忌惮用眼神描摹心爱的小猫儿的时间就悄悄溜走了。
直到后半夜,他重新躺回地板上,发现床上的姜意睡得不太|安稳。
但他不能像从前那样,将小猫儿紧紧抱在怀里亲吻和爱|抚,只能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握住放在床沿边的小小的一只手。
两人一上一下,似乎这双牵着的手可以跨越漫长的五年距离。
这一牵就到了天明,尽管他的手已经僵得失去知觉,潜意识里也牢牢握着没有松开。
“是你自己主动牵我的。”薄衍起身,背对着他平静地回道。
姜意看了看自己的手,不可思议道:“你是说,我主动把手伸下去……把你的手捞上来牵住吗?”
这合理吗?
“嗯。”男人却无耻地应了,“我当时拒绝过,但是拗不过你的坚持,只能就范了。”
姜意:……
洗漱出门,吃过阿婆准备的早餐,两人一起向阿婆告别。
阿婆不需要钱,薄衍也没有留下钱,而是承诺阿婆今后一定会再回来看她。
阿婆站在门槛前送他们,“你们俩要好好的过日子,阿婆会等你们一起回来看阿婆。”
薄衍回头,明朗地笑道:“阿婆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过日子的!”
“神经病,谁要跟你过日子啊?”姜意嘟嘟囔囔地怼他。
“姜小猫,不跟我过日子,你想跟谁过日子啊?”薄衍几大步跟上去,将自己鼻梁上架着的眼镜摘下来递给他,“你真的忍心让哥哥孤独终老吗?”
“呵……”姜意冷笑,“薄老师怎么会孤独终老呢?”
薄衍没脸没皮地蹭上去,“如果小猫儿不要我,那哥哥宁愿孤独至死……”
清晨的古村落,第一缕阳光自东方蓝白的天空泛起,给周遭所有的事物都裹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光芒。
两个画报里的人物走在青石板小道上,画面和谐养眼得惊人,采风偶然路过的摄影师忍不住举起摄影机,“咔嚓”一声抓拍了一张意境极美的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