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成熟时(61)
但谢余辰没有再问,也不会跟他提及,
容曜慢慢地挣脱那张网,看着他们走到既定的、走到他期待的结局,但并没有做出什么别的反应。
他的手不太方便,很费力地翻着一些东西,谢余辰凑过去帮忙,见他慌张又焦急地找着,于是问他在找什么。
“那条曜石手串,”容曜着急地说,“我以为是治疗时被摘掉了,之前一直放在柜子里,可是这里没有。”
谢余辰拉住他的手,停止他继续翻找的动作,然后往上提了提拉住容曜那只手的衣袖,露出一串漂亮的曜石。
在容曜惊讶的眼神中,把手串从自己的手上转到了他的手腕上。
腕骨纤细洁白,曜石手串光泽漂亮。
“不会落下,”谢余辰笑了笑,“我怕会丢,提前戴上了,只是忘了告诉你。”
容曜的手腕上也留了疤,在突出的骨头上,颜色虽然浅,但依旧有凸起,可以看出来。
谢余辰轻轻摩挲着,问他:“疼不疼?”
容曜笑着说:“还好。”
就像以前谢余辰问他在林家过得怎么时,他回答还好一样。
谢余辰认为容曜是个非常口是心非的人,他明明那么怕疼,输液时整张小脸都皱着,要哄半天才肯,可是受了这么多伤后,很怕疼的容曜告诉他还好。
他抱住容曜,酸涩和心疼涌上喉咙,卡在那里让他说不出话,低下头能看到容曜额角留下的那道疤痕,被有些长的头发轻轻盖住,不知道还能不能消退。
谢余辰吻在那道疤痕上,告诉容曜:“疼就不要忍着。”
他听到容曜吸了吸鼻子,知道他可能哭了,于是把人抱到沙发上轻轻抚着他的背。
“出事的时候很痛,但是很快就没知觉了,”容曜说话带着很重的鼻音,“醒来时也很痛,感觉像是散架了。”
“不想站着,因为腿没有力气,稍微用力就会像断了一样。”
“怎么那么疼啊。”
他埋头抱住谢余辰,突然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他在长大以后不怎么会叫苦,习惯性地消化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可小时候摔了一跤也要在容瑛的怀里委委屈屈地哭上好一阵儿,只是后来被冷落被欺负,受了很多委屈的时候,没有地方可以让他再娇气地哭。
谢余辰很轻地为他拍背顺气,仿佛自己抱着一个孩子,他在肆意向自己哭诉自己的委屈和疼痛,他变得矫情又脆弱,变得任性、爱哭又胆小,在谢余辰的怀里,容曜可以变成最真实的样子,不用担心没人理会他受的伤痛,也不用担心被别人轻蔑嘲笑。
谢余辰很想帮他分担那些很疼也很深的伤。
伤口的愈合需要时间,谢余辰问了谢韵一些可以帮助愈合和除疤的方法,每天晚上都要很小心地亲自帮容曜涂药和清理,虽然容曜多次表示自己完全可以完成这些简单的工作。
在伤好之后,他的忌口几乎完全解除,于是很放肆地吃各种零食,谢余辰对此严厉职责时,他就钻到对方怀里笑眯眯地撒娇,表示自己下次不会再犯。
周末的假期里,谢余辰带他去楼下的院子溜达了一圈,容曜说累,他就蹲下身背着他回到屋子里,给他按摩放松腿部有些僵硬的肌肉。
谢余辰发现容曜和自己想象的样子不太一致,会偷懒,会闹小脾气,会对错误明知故犯,也在他忙到很晚时打电话催他快回来,早晨还要八爪鱼似的缠着他睡回笼觉。
但是有关容曜的一切他都很喜欢。
容曜走路没什么障碍的时候已经是五月底,此前参加的研讨会议为他在博士复试时提供了免死金牌,被成功录取。邓铭和闻纵都为他发来了祝贺消息,他很礼貌地一个一个地回复消息。
在之后漫长的假期里,他和谢余辰去探望被安置在南方一家疗养院中的林海生,祖孙俩坐在前院里聊了聊,林海生被谢余辰派去的人照顾得很好,情绪稳定,身体状况也很好,不再认错人或者记错时间。
回去的路上谢余辰接到刘姮的电话,一直说想让他们来家里聚一聚。
谢余辰说会问容曜的意见,于是挂完电话后等着容曜给他回复。
容曜眨了眨眼睛,说:“那就去吧,好像很久没有去看过阿姨和叔叔。”
他们在回b 市的第二天去谢宅聚餐,院子里的鸢尾花和雏菊开得灿烂,夕阳洒在庭院里迎接着他们。
谢余辰朝容曜伸出手,容曜不客气地给了他。
“其实以前就想着这样拉着你回家。”
“多久以前?”
“很久以前。”谢余辰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首饰盒,他打开,里面静静躺着容曜戴上又摘的很久之前的那枚婚戒,和谢余辰一直戴在无名指的是一个款式,“也想为你戴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