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颂秋也跟着焦望雨一起回头,看见简绍的时候,总有些不自在。
他看到简绍的嘴巴一开一合,在跟程尔说着什么。
濮颂秋紧张,但他觉得简绍应该不会这么快把他的秘密公之于众。
窗外突然白光一闪,一道闪电劈碎了夜空。
焦望雨慌里慌张地起身去关窗户,却不小心碰倒了放在窗台的啤酒瓶。
酒瓶带着肚子里的酒一起栽倒,摔在了地上。
“啪”的一声,碎得清脆彻底。
啤酒淹了地面,泡沫浮在上面打转。
“啧。”焦望雨皱眉,濮颂秋起身说:“你小心点别踩到,我收拾。”
他拉开玻璃门,去了洗手间,再回来时,手里拿着工具,弯腰细心地收拾干净了。
焦望雨说:“我这人永远毛手毛脚。”
“还好。”濮颂秋没抬头看他,有些仓皇地把工具放了回去。
雨下起来了,发了狠地往玻璃窗上砸,砸得人胆战心惊。
焦望雨已经回到了客厅,撕了一包薯片。
这薯片是程尔他们背过来的,之前都忘了拿出来。
看他们几个人坐在一起,濮颂秋又开始心慌,走过去,坐了没两分钟,怎么都觉得不自在,起身去了洗手间。
简绍看了他一眼,突然也站了起来:“濮哥!一起!”
焦望雨咬着薯片震惊地看他:“你们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濮颂秋回头,看向简绍,两人对视一眼就大概明白了。
濮颂秋没拒绝,跟简绍一起进了厕所。
焦望雨吃着薯片看着他们进去,看着他们关门,看着木门紧闭,皱着眉嘀咕:“奇了怪了。”
厕所里,简绍关严了门。
濮颂秋坦然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一言不发。
简绍看看他,抬手揉了揉后脖颈,然后突然就笑了说:“怎么搞得好像我那什么似的。”
濮颂秋垂了下眼,其实他很紧张。
两人都半天没说话,最后还是濮颂秋先开了口。
都到这种时候了,瞒也瞒不住,找什么借口都不如直接面对。
“你看见了。”
“唉,对。”简绍先是因为他突然开口吓了一跳,然后立刻回应。
就像他刚刚说的,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好像比濮颂秋还窘迫,明明应该慌乱的是对方不是吗?
他后退半步,背靠着门,使劲儿扒拉了一下剪得快贴头皮的头发说:“问你几个问题呗。”
“你说。”濮颂秋心里很慌,但表面上看着依旧与平时无异。
平静,毫无波澜,像是根本没有发生过任何事。
“你……真是那个?”
“我不知道。”濮颂秋深呼吸一下,十分认真地回答,“只有他一个。”
简绍大概能明白他的意思。
“所以,你是真……那个,喜欢他?”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简绍在说出“喜欢”这个词儿的时候,觉得好像哪儿哪儿都有些别扭。
他小说看了不少,甚至男人跟男人应该怎么做那种事儿他都被程尔科普过了,但自己的兄弟真的走上了这条路,他突然就有些蒙。
简绍说:“那是种什么感觉啊?”
“想一直看着他,”濮颂秋的眉毛微微蹙着,语气毫无波澜,可他说出的话却让人动容,“想什么都为他做,想他开心,不想让他知道我在想什么。”
“啊?”简绍有些意外,“啊……”
他先是疑惑,紧接着似乎懂了。
“挺难受的听着。”
“还好,”濮颂秋说,“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让他知道。”
简绍抬头看向他,莫名觉得这样的濮颂秋有点儿悲壮。
“今天是我贪心了,做了出格的事,”濮颂秋的语气软了下来,竟然隐隐带着些祈求的意思,“你……能不能别告诉他?”
简绍没想过要跟别人说,否则他也不会主动来找濮颂秋。
“可是,你打算就这么一直瞒着?”简绍说,“你不难受吗?”
“不难受。”濮颂秋说,“他知道了我才会难受。”
简绍不懂。
濮颂秋说:“他一旦知道,我和我的感情就会成为他的负担,他和我不一样,他不会喜欢上我,所以,只会因此徒增解不开的烦恼。他心烦,我才会过得不好。”
濮颂秋从来没想过要跟别人说这些,一直以来,他都不是一个倾诉欲很强的人。
可是,或许真的压抑久了,从来没人可以听他说这些,人生的愁绪和心事总归是要有个出口的,今天他把简绍当做了他的出口。
他说:“我只希望我带给他的都是快乐。我要他因为有我在身边而过得更好,不是因为我过得更糟。”
想成为他的肩膀,他的伞,他的刀枪棍棒,而不是拖住他的镣铐,绊住他的藤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