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师兄是做独立电影的，家里有矿，一部电影磨了三年，王家卫都没他能磨。“导演夹了一片毛肚放进火汤祸里，“他老是说拿不到奖就不做了，结果一部，两部，三部，到现在还在坚持，而我，早早就放弃了，我得吃饭啊。”

周缙捞起两块肥牛塞进嘴里，提醒道：“老了。”

导演直叹气：“对啊，我是老了，精力，思维，都跟不上了。”

周缙说：“我是说你的毛肚老了。”

“哦哦，忘了，哈哈。”

导演把毛肚塞进嘴里，又倒了一盘黄喉进去：“其实要说，现在还不算晚，我在六台混了这么久，也积累起来一些人脉，但是现在人心都浮躁了，想赚钱，想有热度，纯粹做电影的多数扑街。”

“是吗。”周缙盯着锅里的黄喉。

“是啊，六台其实真的有不少好苗子，你看多宝。”导演用筷子指了指坐在对面的金来多，“你知道他在六台的外号是什么吗？”

金来多在时尚生活频道的外号，宁婉已经在他耳边嚎叫过无数次了。

“六台时尚icon？”

“不是。”

“六台遗珠金多宝？”

“也不是。”

周缙有些好奇：“那是什么？六台兽王？”

导演神秘地说：“六台邱淑贞。”

“……”

周缙又看了过去，金来多是清纯长相，偏偏在《爱情连连看》里走得是妖艳贱货的性感路线，要说是男版邱淑贞，也勉强符合。

导演神秘兮兮地问：“你知道为什么叫六台邱淑贞吗？”

周缙说：“长得漂亮。”

导演说：“不是，邱淑贞漂亮，王祖贤不漂亮吗？为什么不叫六台王祖贤？”

周缙夹了一块黄喉，心想我他妈怎么知道。

可他面上还是得做出求知的表情：“那是为什么？”

导演说：“他大概没给你说过吧，当年他也考过三大表演系，结果艺考前几天溜滑板摔了脸，哎，三大丢了一个多好的苗子啊。”

周缙：“？？”

导演用筷子在空中比划：“我一直合作的灯光师一直在给我说，金来多小头小脸，条子顺，骨相奇佳，不去拍电影真是可惜了。”

周缙还是好奇：“考三大前摔了脸和邱淑贞有什么关系？”

导演说：“因为邱淑贞选美前摔了下巴，惨，美人们走路怎么就不看着路呢？”

周缙差点把黄喉喷出来。

导演说：“所以啊，现在我拉到投资了，有金来多这个六台邱淑贞，有剧本，就差另一个主角了。”

周缙放下筷子，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猜想。

“什么剧本？”

“这个剧本叫《沉沦》，和那部《春风沉醉的夜晚》，都是取自郁达夫的同名小说。”

导演看到周缙很有兴趣，更加兴致勃勃：“那部《春风沉醉的夜晚》你看过吧？”

周缙警惕地看着他：“看过。”

导演说：“这个剧本是这样的，2018年的某一天，一个金融诈骗犯在盛兴市被捕，楚楚可怜的女犯人博得了警察的同情，两人产生微妙的感情，然而在某个夜晚，警察却发现，女犯人是一个长期服用雌性激素的男人。”

导演越说越激动：“这个女犯人的灵感，正来自于春风沉醉的夜晚里的江城，江城明明是个男人，但是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介于男女之间的魅惑感，还有警察这个角色，我看过你的《盛兴往事》，把年轻警察的正义感和毛躁感都演出来了。”

“我觉得和你金来多很合适这两个角色。”

周缙往嘴里塞了一块黄喉：“我不演同类型的角色，我已经演过警察了。”

导演连忙摇头：“不啊，我是说你很适合演那个女诈骗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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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您觉得一米八六的女诈骗犯，警察是多瞎才会对他产生怜惜的感情。”

周缙望着眼前的满满一桌菜，嘴里的黄喉都咽不下去——

这哪里是导演说的便饭，这就是鸿门宴啊！

导演还在表现他对周缙的欣赏：“身高不是问题，演什么像什么的演员，就是我最欣赏的那一类演员，江城的演员，一米八几的山东大汉，哪里看出来女气了？可是你看他走路，那叫一个摇曳生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