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班的许千山(21)
《棒喝》棚录的时间比较长,再算上两个外援的主音吉他和节奏吉他人工费,还有后期母带的费用,不卖个三千张是回不了本的。
这个成本合同上写的是张未然担,但郑旭不好意思再让张未然担了。因为《棒喝》,张未然的公司草创就断了跟浩瀚音乐合作的路,张未然够哥们儿,一个字也没跟郑旭抱怨过,但郑旭不能假装这个事儿没发生。他知道张未然给专辑垫了钱,想自己拿出钱填回去。可他也是个穷鬼,有上顿不管下顿的,这么多年下来存款还没到五位数,别说填专辑窟窿,就是填吉他的人工费都不够。
张未然后来帮他拉了一些拼盘演出,livehouse五百一场,商场演出两百到一千不等。郑旭都去了。但他哪怕一年唱五十场,也得唱上五年才能把专辑窟窿填上。有天张未然喝醉了,说要怪郑旭这个主打歌名字就不吉利。什么《灭顶》啊,搞得跟灭顶之灾似的。还有《棒喝》,这不是商业社会给理想主义者的当头棒喝吗?一语成谶!
当然张未然清醒了就再没说过这些胡话,但郑旭自己琢磨着,这话还真没有错到哪里去。摇滚嘛,大家都爱写那些恨你恨我恨人生的歌。实际上,郑旭那时候还没怎么认真恨过。他拥有的太多了,随便失去一点儿都不痛不痒的,最受打击的也不过是胡非带着人把在轮下拆了。
拆了又怎样,他重新组一个呗。没钱又怎样,他总有朋友介绍工作。基佬又怎样,有的是人不在乎还愿意跟你做朋友。
那时候他有充沛的精力,时间。他有充沛的希望。
这些事儿郑旭从来不跟许千山说。许千山心思比他重多了,光操心他自己就活得谨小慎微,再连上郑旭的份儿一起操心,能愁死他。再说了,郑旭是不肯在许千山面前丢人的。他把《棒喝》的事都担在自己肩上,面对许千山绝口不提,只管做/爱,在彼此的身体里寻求一瞬间的脱离。
郑旭有时候觉得他这样儿真的挺糟践许千山的。许千山那么爱他,他不能把自个儿当根按摩棒。可他想不到更好的法子。郑旭没法继续在精神上包容他,就只能尽量在肉欲上满足许千山。
许千山也隐隐察觉郑旭心情不好,在他面前比之前还更乖一些。郑旭对着他发不出火,有时候也会温柔下来,抚摸着许千山赤裸的后背,陷入一种情窦初开的怀想里,仿佛一切都回到去年此刻,阿杉还住在隔壁,谢微微在酒桌上对着许千山点头。
这一年的暑假许千山要去实习了。他们中文系联系的实习大部分是文学杂志和机关单位,还有什么古籍研究所,说出来名头都是响当当的。结果许千山选了个奇奇怪怪的时尚杂志。郑旭听说的时候差点儿笑死。许千山跟时尚的关系大概就是郑旭和希腊语的关系:装逼都靠不上边儿。
他问许千山:“干嘛选这个?你不是想搞研究吗?”
许千山有点儿尴尬:“只有这个杂志能让实习生写特稿。”
“哎唷,志气不小嘛。”郑旭笑话他。
他当然知道许千山是个正儿八经的北大学生,前途远大的。但许千山在他面前一直是那副品种小白狗的样子,郑旭很难拿他的话当真。
不论如何,许千山想做,郑旭总是支持的。其实他们这群土摇跟时尚的关系也差不多等于没有,但张未然是个高人,上过时尚杂志的。郑旭于是又厚着脸皮托张未然帮许千山介绍几个业内人,到时候给许千山实习行些方便。
这个实习是全职。前一个月许千山待在东城区的杂志编辑部,正好可以住在郑旭家。怕郑旭闹他,许千山不肯住郑旭床上,就住在阿杉住过的那个客厅沙发床。他们做的时候,许千山就去郑旭卧室,被干得怕了想躲了,许千山就钻进帘子一拉,任郑旭笑话他也不出来。两人没日没夜快活了好一段儿。
第二个月许千山开始跑采访,他们的采访对象在海淀,许千山便搬回了学校宿舍。许千山对这个实习相当上心,周末有空去找郑旭时也显得疲惫。郑旭让许千山别这么辛苦,换他自己去海淀找许千山。许千山知道他最近白天都去张未然那儿给他帮忙,问他会不会耽误事儿,郑旭说没关系,反正海淀也有个他的大本营。
第10章
郑旭的海淀大本营是迷笛。不是音乐节,是迷笛音乐学校。
其实认真说起来,醍醐三个人没一个在迷笛正经上满一个学制,但都跟迷笛有点儿渊源。谢微微前男友是迷笛的贝斯老师,郑旭退学后也在迷笛学过俩月键盘,而阿杉,根本就是郑旭从迷笛学校里捡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