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你这个表情做什么?又不是老沈你做错了什么,我是相信你的。”
李为是再平常不过的普通人了,但他却有一颗豁达的心,谭昭闻言一愣,脸色终于没那么紧绷了:“对不起,让你遭受了这些,等开学,请你吃饭。”
“好啊,那你可要记得,毕竟我等下就不记得了。”
谭昭笑着点头,随即一瞬念动咒语,等这段记忆封尘后,他直接将李为送进家门,这才瞧瞧离开。
回到车里,他看到手机上霍少发来的安全信息,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这人嘛,有千日做贼的,却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这些人盯着他的软肋,见他没有父母亲人,就往同学朋友上下手,可真是有够卑劣的。
这他要还没有动作,岂不是堕了他预言者的名头。
这怎么能行?谭昭握着方向盘,低低地开口:“阿曼德,我知道你听得见,我已经有了答案,你还想听吗?”
倏忽,副驾驶室坐了人,谭昭只听到对方优雅带着期盼的声音:“愿闻其详。”
字正腔圆,是再标准不过的华国语了。
第149章 急支红浆(二三)
听得出, 阿曼德的声音里充满着愉悦。
谭昭挂挡起步,车子迅速驶离李为家所在的小区,等车子汇入车流, 他才开口:“你就不怕,等到的答案是不想听到的那一个吗?”
阿曼德转头, 他入雾般的眸子第一次有了一种清澈见底的感觉, 这证明他真的非常期待永久的死亡:“那你会让我失望吗?”
谭昭眼睛直视前方,忽然轻嗤一声:“我看着, 就那么像一个心软的人吗?”
骄矜的血族丝毫不怕照射进来的阳光, 反而是像个孩子一样将苍白到透明的手掌伸到阳光底下, 这双手太白了,白到阳光似乎能透过手掌投射下来一样:“不,就像你说得那样, 你活得太像一个普通人了。”
“嗯?”
“会心软,难道不是一个普通人该有的特征吗?”
谭昭一脚踩下刹车,车子良好的制动系统发挥出了它出色的性能, 此刻的湖边很热,连知了都躲在树叶从中, 悠悠湖畔, 连个鬼影都没有。
“你话突然变得很多。”
阿曼德打开车门,轻笑着开口:“沈, 你不该对一具尸体有过多的期望。”
谭昭已经熄了火,此刻已经下车, 懒懒地靠在了湖边一棵大柳树上:“所以呢?”
谭昭都知道躲阴凉, 阿曼德却不,他整个身躯都沐浴在阳光之下,对于五百多年都没有吸食血液的血族而言, 应该是一种极致的痛苦,但他的表情却非常平静,平静得比这湖面还要波澜不惊:“血族,本就不该存在。”
行走的尸体,不老不死,容颜长久,就算外表再怎么光鲜亮丽,那又能如何?
谭昭一噎,听听,这自己人黑起自己人来,就是毫不手软。
当然,早在送李为回家的路上,谭昭就已下定了决心,他这个人从不是犹豫不决的性子,既然作了决定,他就不会给自己反悔的余地。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要向阿曼德坦白一件事。
“什么事?”
谭昭站起来,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许多:“虽然你可能已经听西里尔提过,但鉴于你一直都没提过这方面,我还是要跟你说一声。”
“我的身体,曾经被狼人和血族咬过。”
谭昭还以为阿曼德知道,谁知道他话音刚落,阿曼德脸上居然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惊愕,说实话,这有点出乎谭昭的预料,继而直接导致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
阿曼德忽然说了一个古老的语气词,谭昭没听懂意思,但直觉这词绝对是表示嘲讽的。
在短暂的惊叹过后,血族亲王又恢复了他的平静:“预言者,你居然真是预言者。”
“不介意为我解惑?”
华丽的低沉男音很快响起:“当然,我的荣幸。”
狼人并没有永生不死的能力,他们流传下来的历史资料在代代相传中,多多少少有点流失和过分解读,到了霍少这代,预言者甚至已经成为了狼人童话。
而血族,托他们良好的先天条件,他们可以成为见证历史的第一目击者,但追溯到始祖级别,真正清楚“预言者”来历的,现如今恐怕只有阿曼德一只鬼了。
听阿曼德讲完,谭昭总算是明白“预言者的使命”是什么了。
“光明和理性,原来还可以这么解读,领教了。”
死亡,将血族带离永久的黑暗,也能让狼人不再经受满月之夜的变身。
谭昭一笑,合着这“预言者”的身份,是两族收割机啊,不过他喜欢。只是可惜了狼崽的一腔梦想,童年女神梦看来是碎得拼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