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桃(39)
阮桃感叹:“唉。”
命运弄人。
飞机两小时,落地后韩漠及时报备,收到一条不出他意外的回复:[仙女下凡.gif]。
他不禁莞尔:昨晚趁你睡着时给你买了礼物,傍晚应该能到。
阮桃抱着手机看了几遍才确定自己不是出现了幻觉,他咧嘴傻乐:谢谢先生!
可惜等礼物拿到手里了,阮桃才发觉自己实在是谢得太早太天真。
吃饱,胃口比之前稍微大了一些,阮桃以收拾屋子来消消食,收拾到床头柜时看见药膏已经快用完了,这可不行,他这几天得要好好保养。
索性还是出门一趟。
桥湾附近就有药店,阮桃慢悠悠散步过去,买完药膏刚欲走,一转身,和推门进来的室友撞了个正着。
“天啊!”阮桃失声,惊喜很快被惊讶取代,“落落,你---!”
眼前的人比上一次进维修室时还要瘦一圈,脸上病态的白,挂着淤青淤紫的伤,眼里已经毫无生气,仿佛行尸走肉。
阮桃大步上前牵住落落:“你…你怎么…”
说着就鼻酸哽咽,还用问怎么会变成这样么?答案只有那一种可能性。
“他知道么?”阮桃压低声,“你跑出来,他知道么?”
落落看着阮桃,干裂的嘴唇微动:“桃子…”
身后的收银员扬声问:“喂!你们干嘛呢?”
阮桃深呼吸,带着落落一起回过身,他问:“可以帮忙看看他脸上的伤要用什么药吗?”
阮桃把落落带回桥湾了。
距离上次两个人在一起说话已经过去三个多月,落落先被买走,被装进手提袋送货上门的前一晚,两个人抱在一起说梦话,阮桃用尽了毕生所学来祝福他,结果却是这么讽刺的一场空。
落落被牵进电梯时才恍然回神:“我没事,你别管我。”
“别担心,他不在家。”阮桃知道他怕连累到自己,“他出差去了,这几天只有我一个人在家里。”
“…家?”落落极轻地嗤笑,“你管这叫家?”
阮桃心疼得不得了,他用指纹解锁大门,说:“进来吧。”
的确像个家,装修得温馨舒适,一开门还有风铃作响,落落站在玄关呆呆地环顾,阮桃帮他拿拖鞋,催他:“先进来吧。”
衣服很肥,很脏,落落不肯坐沙发,他精神恍惚地杵在茶几旁,想讨水喝,开口却道:“桃子,我自由了。”
阮桃一愣,笑不出来,他猜不到他这句自由是用什么换来的。
他干巴巴地:“那很好啊。”
说完就去消毒柜里拿杯子给他接水喝,又跑去卧室把浴袍拿出来:“换我的吧,等会儿洗个澡,想泡一泡还是直接冲冲?洗完了我给你上药。”
落落一口气喝光,眼神依旧灰败,他像是泄掉最后一点劲儿,气若游丝般:“桃子,我好饿。”
“我给你煮粥!”
“想吃肉。”
阮桃咬着唇,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和落落比谁先把家里淹了一样,他忍住不让自己哭出声,笑得特别丑:“难不倒我,皮蛋瘦肉粥,好吗?”
不管怎样,先把衣服换了。
落落问:“有剪刀么?剪了吧,我一动就疼。”
阮桃便二话不说去拿剪刀,从后面将这件囚服一般的脏衣服剪开,露出一整片没有一块好肉的后背。
阮桃都傻了,新旧交加的伤层层叠叠,他无法想象皮鞭或是其他什么工具是怎么抽上去的,凝固的蜡液斑驳遍布,没有皮开肉绽,没有见血,就像一张透明的皮包裹着伤痕累累的躯体和内脏。
阮桃剧烈地喘息,握着剪刀的手不住颤抖,他一直庆幸自己幸运,直到这一刻他才彻底明白自己到底是有多么多么的幸运。
“落落…”他哭道,“我们,我们去医院吧,好吗?我们---”
落落转回身,扯掉衣服,露出两团和阮桃一样丰盈的胸脯,只是上面的淤血惨不忍睹,两个乳环之间挂着一条银色的细链子,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
他说:“帮我摘了吧,太疼了。”
阮桃摇头:“我…我现在不行…我…摘不好…”
“那你别哭了,哭得我头疼,”落落强撑着,“我饿,我要晕了…”
阮桃抹一把眼睛,也伸手捧着落落的脸蛋为他擦擦泪:“马上就好,你躺着,不要紧的,你就躺在沙发上。”
电视柜里有一个专门放零食的抽屉,韩漠喜欢吃小鱼干和手撕牛肉,混着阮桃爱吃的凤梨酥屯了满满一抽屉,他捧了一手心出来,撕开一个酥递给他:“先垫垫。”
厨房传来碗碟轻碰的声音。
落落脱光了穿上浴袍,他实在坐不住了,侧身卧在沙发里闭眼喘气,唇边沾着一点碎渣,他的胃应该是饿坏了,才吃一口就拧着抽搐,额头上一层虚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