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寒(16)
后来才明白压根不是,就跟当初带他家教时没事儿弹他个脑瓜蹦儿一样,纯粹是一种类似于招猫逗狗的顺手反应。
简称手欠。
想到这儿,陶灼朝旁边避了避,眼皮往下一耷,视线朝旁边漫无目的地定着,说:“没有。”
这话答得驴唇不对马嘴,厉岁寒却听懂了,这是在回答他最开始的那句“烟”。
“哦。”厉岁寒看着他,也跳过了“过得好不好”这种让人没法接的话题,语气很随意,“那刚才是我看错了。”
“就那一根。”陶灼无语了,看向垃圾箱上那根碾灭的烟,心想还只抽了一半就被你外甥女给盯熄了。
“少抽烟。”厉岁寒对他说。
陶灼突然就又感到了烦躁。
他尽力配合着厉岁寒的心平气和,因为这一句说不上是命令还是关心的“少抽烟”,倏然间就破了功。
“你……”他蹙着眉毛抬起头,特别想问厉岁寒你到底在干嘛?
为什么要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究竟是以什么身份什么立场,用这种态度对我说话?
你装得像没事儿人一样,难道我对你就还能像过去那样相处?
要是真的一点都无所谓,前面两年又为什么不联系?
我不主动跟你联系,你就真的也不找我了?
劈里啪啦。
可是话到了嘴边,面对厉岁寒不带情绪的眼神,他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算了。
陶灼无力地眨了下眼,从鼻腔里呼出口气,反过来冲厉岁寒问:“有烟么?”
厉岁寒打量着陶灼,一边眉毛微微一抬,往手臂上挂着的外套兜里摸。
“你在掏贝甜的衣服。”陶灼提醒他。
厉岁寒垂下眼皮看了眼,又掏向自己的外套,手指夹出一包烟扔过去。
陶灼接了,既没抽也没看,直接塞进自己兜里,转身就朝着餐厅走。
他就是心里不得劲儿,不想自己的心情和反应总被厉岁寒拿着,想挑个衅。
反正厉岁寒莫名其妙,那他也莫名其妙,大家都莫名其妙好了。
陶灼揣着烟在前面走,厉岁寒在身后延迟了两秒才跟上来。
他胳膊上还搭着一大一小两件外套,就像个真正的年轻家长,他望着陶灼的背影,看那头顶还翘着的一绺小卷毛,有些好笑地摇摇头,嘴角倏地往上牵了牵。
第7章
进了餐厅,贝甜已经在安逸对面坐好了,两人正一起吃甜点,举着小勺互相挖对方杯子里的冰淇淋,凑着脑袋窃窃私语。
“厉贝甜认识安逸,在工作室一块儿吃过饭。”厉岁寒在陶灼身后说了句。
陶灼知道这是在跟自己解释,简单的“哦”了一声,没说什么。
安逸不在厉岁寒那儿工作,他现在玩儿摄影,但是总去工作室找闻野,没见过贝甜才不正常。
“安逸哥哥也在,可以坐一起么?”厉岁寒走到桌前,贝甜听见声音,回头问他。
“你不是已经坐下了么。”厉岁寒摁着贝甜的脑袋把她转回去,过去在贝甜旁边坐下,还把胳膊上的外套搭在椅背上。
动作行云流水,非常自觉。
陶灼看看厉岁寒,又看看他对面仅剩的空位,最后看向安逸。
安逸的屁股缓缓翘起来一半,不知道该不该往里挪,让陶灼跟贝甜面对面坐。
从朋友的角度论,他肯定跟陶灼一条心。但是私心上,他还是忍不住想给两人制造点小契机。
“你们怎么来了?”他拖拖延延的问厉岁寒。
“顺路。”厉岁寒言简意赅,接过贝甜递给他的餐单,一目十行地开始看。
服务员很快就拿着点餐器过来,见陶灼站在桌边,跟他大眼瞪小眼。
陶灼把安逸往里一推,在贝甜对面坐下,捏了根桌上小竹筐里的手指饼,蘸安逸的冰淇淋吃。
这家餐厅的风格不伦不类,中西混血,老板什么钱都想赚,装修得倒是很小资,但是同一时间,店里既有喝茶聊天的,也有吃饭喝酒的,菜单上既有牛扒意面蘑菇汤,也有炸鱼炖菜毛血旺。
贝甜点名要吃金汤肥牛和红糖锅巴,厉岁寒纠正她那是“糍粑”,又点了蟹黄豆腐,龙井虾仁,糖醋里脊,清蒸鲈鱼,酱鸭,炸鲜蘑和炝炒圆白菜,以及丝瓜鸡蛋汤。
“为什么要点两个汤?”陶灼忍不住了,厉岁寒以前点菜就这样,乱七八糟,像个死暴发户。
“金汤肥牛算菜。”厉岁寒没看他,又翻了一页餐单。
“这是什么?”贝甜突然抻过头,指着餐单上的某张图。
她认识的中国字不多,偶尔会下意识重复别人说话,看到有兴趣的配图也要问。
“这是布袋豆腐。”服务员立马解释,“里面包着虾仁,很好吃,小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