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ta比划了个眼神，示意孟泽涵自求多福，随即踉跄着起身往卧室里赶。

孟泽涵本以为自己对晏榕而言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宠物，高兴了就逗弄逗弄，不高兴了就把他抛到一旁。

可是看着晏榕苍白的脸色，孟泽涵又觉得，事情好像并不是他想象中那样。

随着Beta的离去，晏榕像是丧失了所有伪装一般低着头站定在原地，缓了好半晌才握着钥匙往卧室的方向赶。

孟泽涵撇嘴，觉得凭晏榕这速度，如果自己真被困在火海估计连黄花菜都凉了。

他摇摇头，畏手畏脚准备离开晏家大门，低头一瞥，就见刚刚晏榕所站的位置，地上留下几滴鲜红的血迹。

那血迹红得刺目，孟泽涵又想起刚刚晏榕站在这里的模样，虽然没有言说，可是那种哀伤却十分明显。

是用了怎样的力气才能够让钥匙刺破掌心呢？

孟泽涵不清楚也不想清楚，晏榕此时在他心里的地位已经跌入了谷地，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离开这个地方。

他一边走着，一边觉得晚间的风太大，裹挟着粗糙的砂砾，吹进了他的眼睛，他又想起和晏榕的初见，又想起那天躺在天台上晏榕少有的温柔。

孟泽涵走着走着，明明是向着离开大门的方向走去，可是等他回过神来时，竟然不知不觉跟随晏榕的脚步进入了晏家老宅。

孟泽涵赶紧低头，害怕被人认出，再被晏榕关起来。

可是现场太乱，夹杂着喧哗与嘶吼声，孟泽涵摇摇头，想将自己脑海里残留的一点点不舍全部清除，可就在这时突然听见---

“晏少爷！这门都已经烧变形了！您不要再往前了！”Beta佣人沙哑的声音传来。

孟泽涵回过头就看见熊熊火光中，晏榕冷峻的脸。

“他出来了没？”晏榕声音冰冷，声音不是很大，却犹如一把利刃重重悬在在场每一个佣人的头顶。

“没、没看见夫人的影子。”一个佣人怯生生答道。

晏榕二话不说将外套放在水桶里浸湿，挥开一群聒噪的佣人就往房间里冲。

何必呢？他都已经不在了，到底要做给谁看？

孟泽涵眼角落下眼泪，不明白为什么晏榕要在自己下定决心离开时做出这些令他动摇的事情。

为了防止自己越看下去越心软，孟泽涵咬咬被自己蹂躏得不成样子的下嘴唇转过身再次走向了晏家大门。

明明已经嗅到了自由的空气，可是孟泽涵还是感觉不到一丝快乐。

按照原计划，他逃出来的第一时间就会前往医院，把肚子里那个小怪物弄死。

可是坐在出租车后座，看向窗外逐渐倒退而变得愈加陌生的风景，他看了看自己的小腹，头一次对自己的未来产生迷茫。

叮铃，叮铃--

一阵电话铃声响起，孟泽涵低头看向显示屏，只见上头赫然显示出晏榕的名字。

他望着电话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按下了接通键。

“你在哪？”晏榕清冷的声音传来，孟泽涵从中完全感受不出一点情绪波动。

他没说话，电话两头陷入一阵难言的沉默。

“晏少爷！您的伤！”

“闭嘴！”佣人惊呼的声音被晏榕打断，他似乎并不想让孟泽涵知道自己负伤了。

孟泽涵搞不懂晏榕到底是出于何种想法才会舍弃自己的生死于不顾，而选择冲进火海救一个不确定的他。

“你受伤了。”孟泽涵用了一个肯定句。

晏榕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依然固执的发问：“你在哪？”

孟泽涵看了一眼窗外，又盯着自己指尖看了半晌才张口答道：“医院。”

单就这一个词，晏榕就懂了，全部都懂了，他愤怒的嘶吼出声：“我是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看看我们的孩子？”

孟泽涵冷笑一声，张口反讽道：“是挺好的，好到把我囚禁了起来。”

……

晏榕顿了顿，似乎明白不能如同往常一样，不由软了强调：“我不会再这么对你了，我会充分尊重你的意愿，不会再让你去做你不愿意的事情。”

孟泽涵依旧看着自己指尖沉默，实际上他心里乱得很。

“算我求你了好吗？那是我的孩子，是我和你的孩子，你真的能狠下心吗？”

“那不是我的孩子，那是个怪物，我也是。”

吧嗒，一滴眼泪滴落在孟泽涵的手背，又渗进了深色的睡裤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似乎就如同孟泽涵的心境，不愿意被任何人察觉到其中的脆弱。

他这话说完，晏榕那头也沉默了。

又过了片刻，孟泽涵听见一声悠长的叹息：“你知道吗？你知道我冲进房间的那一瞬间是什么感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