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这阵痛劲儿缓和过去,潘灵回过神,低垂着眉眼,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了,没事的。”
说完,将平平的书包挂在左臂上,左手拉着平平低头就走。
她这模样就跟那些生活在社会底层,被残酷的生活磨平了所有棱角,只为活着而活着,已经彻底麻木了的妇人没什么区别,甚至比这些人生活得还消极。可她才二十几岁,跟风岚和左宁薇差不多的年纪。
蒋设摇摇头,思忖片刻,小跑着追了上去,拦住潘灵:“不行,是我撞伤你的,你得跟我去医院,让医生好好检查一下,否则出了什么问题,我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潘灵头一回遇到这么固执的人,她秀眉打成了一个结,不大耐烦地说:“不用了,我真的没事,你嫌钱多没地方花吗?”
蒋设可不管这些,他不达目的不罢休:“你要不跟我去医院检查,我就跟着你去你家,找你的亲人说明情况。”
他一使出这种杀手锏,潘灵果然乱了方寸,心乱如麻地瞥了他一眼,见他坚持不肯放弃,只能点头:“好,就看看胳膊啊,我不照片,也不做全身检查。”
“随便你,这样我还少花一点钱。”蒋设故作高兴地说道,然后走到路边招了一辆出租车,报了人民医院的地址。
小城市就这点好,去哪儿都很近。不过几分钟,人民医院就到了,蒋设付了钱,领着潘灵母子俩进了医院,给她挂了外科。
临近下班,医院没什么病人了,所以不用排队,缴了费,蒋设按照指示牌的标识,领着母子俩去了外科。
到了诊室门口,潘灵开始打退堂鼓,站在门口不动,引得医生都抬头看了他们两眼。
蒋设见了,不满地催促道:“你快点,给你付了医药费我还要回家呢!”
潘灵这才低垂着头慢吞吞地走了进去。
医院接过病历本和就诊卡,看了一眼电脑里的记录:“潘灵,哪里不舒服?”
潘灵咬住唇,犹豫了半晌才缓慢地脱掉了羽绒服。
大冬天的她里面竟然只穿了一件宽松的短袖。不过这还不是最骇人,最令人侧目的是她的右臂,手肘肿得跟馒头一样高,那片肌肤青青紫紫的,看起来很吓人。
就连医生也皱起了眉头:“你这手臂有一段时间了吧?怎么受的伤?”
潘灵一脸纠结,豁地站了起来,抓起一旁的羽绒服:“抱歉,我不看了。”
“等一下。”蒋设拦在她面前,“去看医生,我付钱,你不看,胳膊废了,孩子怎么办?”
潘灵低头看了一眼平平,儿子纯真的眼睛中充满了恐惧。她鼻头一酸,眼泪都差点流了下来。
“谢谢你。”她郑重其事地朝蒋设鞠了一躬。
蒋设不耐烦应付这些,手一挥:“赶紧看医生,把胳膊治好。”
潘灵吸了吸鼻子,重新坐了回去。
医生捏着她的手臂,翻来覆去看了几眼:“肿得太厉害,不知道伤没伤到骨头,先拍个片。”
“好。”蒋设过去接过医保卡,先去付了钱,然后将单子和卡递给潘灵,“你自己进去,我给你带着平平。”
“嗯。”潘灵低垂着头走了进去。
过了几分钟,检查完毕,她拿着单子走了出来,却没看到蒋设和平平。潘灵连忙跑到走廊的另一侧,寻找了一圈,没人,她又跑到医院门口,结果还是没看到人。
完了,她该不会上当受骗了吧?潘灵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平平,我的平平……”
旁边一个护士见了,忙走过去蹲下身问道:“怎么回事?你哪里不舒服吗?”
潘灵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猛地攥住她的衣服:“护士,护士,帮帮我,我儿子被一个瘦高个,穿着卫衣的年轻人带走了……”
护士闻言笑了:“大姐,不要哭,你儿子是叫平平吧,他们去门口买吃的了,让我告诉你一声,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出来了。”
闻言,潘灵像是活过来了一般,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一口气冲出了医院,终于在医院门口的马路边上看到了蒋设和平平。
蒋设正在打电话,平平坐在小摊旁边的椅子上吃面条。
见到她,蒋设挂断了电话,在上前问道:“怎么样?”
潘灵低垂下头,闷闷地说:“骨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