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老人面露愁苦,一个劲儿念叨:“怎么这样的啊?怎么怎么样啊?真不会,真不会……”
“我看看呢?”明宸凑了过来,朝老人笑。
任老板手一顿,看了看明宸,半晌朝桃桃点点头。
桃桃才把手机递过去。
不是什么复杂的问题,明宸简单看了看,三下五除二弄好了。任老板平常不用这些,不会很正常,桃桃一个年轻人,竟然也不熟悉这些操作,明宸还挺意外的。
“好了,”明宸把手机还给老人,给他指出哪里是刚扣的款,下次付钱点哪里扫哪里。
老人听得认真,连声道谢,夸他长得俊,最后喜气洋洋的提着水果走了。
又是平平无奇的一天,晚上,明宸再次向任老板告假,表示要出去跑圈。
任老板等他走了以后,让桃桃下了班,离开了他的电子秤,慢慢走到店外。
晚风凉飕飕,地上还有水洼,映着路灯和两三点星辰。明宸的马甲凳就摆在草莓摊子旁边,任老板看了看,嫌弃的把凳子提到了摊子下面。
过了十分钟,明宸跑步从他面前经过。
任老板暗暗观察。
姿态很好,节奏也好。从他的步伐,就能看出点门道来,这是个真的有点懂行的年轻人,并不是临时抱佛脚的在作秀。
长得很俊,脾气也好,有耐心。
可仅仅是这种程度的优秀,说实话,任平并不觉得有多么特别,更不会为了他破例,去做他本不想做的事。
尽管如此,任平到底没有赶人的习惯。
在明宸第三次路过他面前时,他暗暗决定,下一次。等这个年轻人当面提出要求,自己就拒绝他。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翌日是个大晴天,又赶上周末,云城热闹起来。温度一夜之间升了好几度,太阳晒得行人纷纷皱眉缩眼。
明宸还是穿着厚外套,在店外坐着,像个吉祥物。中途有车来运货,门口忙成一团,任老板不断让他“一边去”,就这么去着去着,几乎去到了路边。
明宸挺无奈的,这个任老板倔强得让人插不进手。刚站了两分钟,忽然听到有人叫他。
“戴帽子那个!对!就是你!”一人喊道。
“哎?”明宸循声望去,见是个推着车的男人,一头的汗,身后支了个不大的摊子,明晃晃戳在路边。
如果是在崇市,肯定半小时就会被城管掀了的那种。
“你过来!帮我看下摊子!”说着,他扯开嗓门,朝水果店喊:“老任!!!你那人借我用用——”
任老板还没回应呢,他一个起步,跨上自行车,骑走了。
能叫出任老板的姓,说明是认识的人。明宸正好没事儿干,索性到那摊子后面,安安稳稳坐了下来。
他这才发现,这竟然是个手机贴膜的摊子。
怎么支到这里来了?不一般都是天桥下么……这儿连个水果都卖不出去,还有人贴膜么?
别说,还真有,没过多久,街对面一家杂货店出来个年轻男人,径直冲着他来了。
“换个膜,多少钱?”
“……”明宸叹口气,有点想笑,又觉得有点怀念。他站起来,扒着桌子朝前弯腰,扫了一眼放在外面的价目表牌子:“膜二十,手工费八块。”
“行,贴一个吧。”那人没讨价还价,利索地把手机拍在桌上。
等那位急急忙忙不知道上哪儿去了贴膜工作者回来,就看到明宸收了一份钱,点点头说下次再来。
“……哎哟?”这位吓了一跳,把车扔在水果店前,自己跑过来:“你贴了个膜?你会?可以啊!刚手工费你拿着吧。”
明宸把座位让出来,笑了笑:“不用,顺手的事。”
“要的要的,买个鸡腿吃。”那人感叹:“这两天总看到你坐摊子前面,问老任你哪儿的人,老任个闷瓜屁也不放,没想到还有这本事呢!”
“您平时不在这儿摆摊么?”明宸问。
“哪儿啊,今天周末搞什么城市突击,青扬路那儿不让摆摊了,这才跑回来的……哎,小伙子哪儿人啊?”
……
明宸和这位聊了半天,听了不少“老任”的坏话。
总而言之,是位面冷心热的好人,普普通通,家人整齐幸福。但明宸觉得,他愿意给出授权,就不会是完全不在意的人。
货车终于走了,明宸和这位贴膜哥告别,回了店里。一进去,却听见一向沉默的任老板竟然在打电话。
“到哪儿了?喂……我听不见!喂?听不见——”
桃桃问:“玲玲到了啊?信号不好吗?”
任老板拿着手机冲出店门:“喂——喂————”
“喊什么!”贴膜哥道:“谁的电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