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瘾+番外(110)
原来不是程安在跟警方报失寻人时,官方不通情理,想必也是听过程铭海为他们讲过故事大纲,才会选择尊重“受害人”的隐私。
“你说谎——你是不是喝酒了。”
饮酒后程铭海被酒精麻痹的脑子,可以听他喋喋不休的讲学校里鸡毛蒜皮的小事,和他平常的聊天说笑,许下各种承诺——帮开家长会,一顿美食,一根好看的水彩笔。酒醒了,就像是美梦醒了,从没兑现过。
“你在骗我。”程安不自觉的一步步后退,声音像被闷在镜子制造出的空间里,耳听的既是旁人用言语打造出的故事,又是遥远的现实,“你总是骗我。”
背后忽然撞到了一个坚实的怀抱,视线慢慢变黑,带着熟悉气息与温度的掌心覆在了他的眼睛上。黑暗总会令程安心安,爱人的怀抱亦然。
“抱歉宝贝,我不是有意听你们的谈话。”冯川的声音在他身后轻缓的响起,“刚刚听到了杯子摔在地上的声音,担心你出意外。”
“我没事的。”程安用有些发凉的手,拿开冯川遮在他眼前的手掌,十指相扣,叫停住被冯川下逐客令的男人。
“爸。”
“我没你这个儿子。”
“后天是她的忌日,你能去看看她么,她很想你。”
程铭海再度迈步。
“她真的想你,病重的那些年,意识不清时叫的都是你的名字。”
那人仍旧没回头,只是声音哽住了。
“早他妈干什么去了?”
一场情不知所起的盛大遗憾,主演相继谢幕,最无辜的看客,空坐到了最后才离场。
看客当天一直跟没事人似的,与他的爱人拥抱亲吻,互道晚安,躺下许久后,冯川伸手,在背对着他的程安的脸上摸到了满手的眼泪。
“不许为无关的人哭。”
背对着他的人从静默无声,到肩膀微微颤抖。
冯川将程安扳向自己的胸口,“小安,来我怀里。”
外壳坚强的人在这一刻失声痛哭。
程安心缝里多年由怨怼,遗弃,愤恨,促成的心病好像被这些酸苦的泪水融断了根,随眼泪宣泄了出去,随程铭海这个曾经的病瘾开启词的谢幕演出,而释怀。
今天是程安回校就职,站在讲台上的第一天。
最初站在讲台上那天,他接到了母亲的离世通知。而今他将一束白百合放在了母亲的墓碑前。
墓碑照片上的人,亦如他记忆中那样温婉端庄。
杜梦瑶教导儿子对情感专情负责,是因为她从不曾拥有过忠贞的爱情,却一辈子都在向往那样的美好。
没嘱咐完的临终遗言——“照顾好自己,将来有了家庭要好好珍惜,不要学你父亲……也不要学我。”
“我不怪你。”程安抚摸着墓碑柔声的说。
她人生中的是非恩怨难评说,但她至少是名合格的母亲,纵然脏污不堪,却在程安面前粉饰太平一切,用所能给予的全部母爱给他织了一颗健全的良心。多年立行在社会边缘的程安没有“理所当然”的成为一名丧病的恶徒,并不是侥幸。
有些恨意可能会随时间消磨,爱却不会。
爱是一种积极美好的情绪,很温柔,很伟大。
“程老师的工作又要迟到了。”
冯川立在不远处,淡笑着冲他说。
墓园里的雪已经消融了,迎面而来的风不再冰寒,程安在起身时,看到了一株顶破土壤复苏的青芽,盛着晨露,盛着朝阳。
程安的冬天终于渡过去了。
第52章 病愈
身为一名美术科任老师,即使坚持自己每一节课不被抢课,日常还是很清闲的。
程安趴在自己的办公桌上,以每节课间一条的频率,跟电话里只备注了一个单字那位发短信:想你。
男人陆续回了两条。
——在开会。
——午饭多吃点。
程安觉得自己有点太“橡皮糖”了,怕打扰到冯川,于是下午没再一个劲的黏上去。
两节课后,冯先生一通电话找过来了。
“不想我了吗?”
程安摆弄着学生送给他的一盆多肉植物圆滚滚的叶子,不自觉勾起嘴角,“放心里想了,你平时那么忙,不占你时间了。”
“想你的时间还是有的。”
手机游戏玩得飞起的秦双雨听到那边的悄声对话,耳朵竖得像天线,忙碌得在游戏和群聊之间切换了起来。
双鱼的春天在哪里:又在秀。
双鱼的春天在哪里:有男朋友了不起吗!自抱自泣,我也想整一个。
吸毒者扛过生理戒断期后,复吸的原因多是源自对“毒”愉悦的心瘾,在复吸后的月余内都是心瘾发作的高峰期,程安的愉悦不来自“毒”本身,几番板正后,“心瘾”现下也很专一,才挂了电话,在自身扼制下厉害不起来的心声就哼哼唧唧的跟他“要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