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泽站直身体：“他怎么愿意告诉你的？”

“……他说你们那电影开机那天他去找钟一然被你逮住了，中途跑的时候又和高利贷的人撞上，被打了一剂针管。”

许泽听了, 脑袋一懵，脊背发凉：“打了什么？”

“就一管自来水。”朴安启叹了口气，“许成不知道是真被吓到了还是在看守的地方待的久了，你们来看过他之后, 他一直嘀嘀咕咕自言自语，有点……神经质，后来突然有一天就发了疯似的找我们给他验血。”

“……恩。”

“我觉得蹊跷, 就问他了, 问完才知道这事。”朴安启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见许泽没什么反应才继续往下说，“本来我也以为他被人打了那种东西，后来验了血完全正常, 我估计那家伙就是被人骗了。”

“现在他什么反应？”许泽问。

朴安启耸耸肩：“就那样呗，吃吃睡睡的。不过他供了高利贷方，也算是功劳一件，大概能减轻一点刑罚吧，因为那高利贷方的确是在搞走私毒品的活儿，我们蹲的时候刚好发现。”

听到能减轻刑罚，许泽说不上心里什么感受，但或许真的是因为至亲血缘的关系，就跟十指连心是一个道理。

“我对他唯一的指望就是能真的意识到自己错了。”许泽长叹一声，“进去倒也不是个坏事，谢谢你了。”

“谢我做什么？我现在破获了一起毒品走私案，正等着表彰呢，我还想谢谢你呢。”朴安启说这话时，语调上扬，显然开心得不行。

不知道为什么，许泽总觉得这话听起来挺奇怪的，但之前心头一直压着的那块石头陡然就消失了，整个人也不是那么难以呼吸，总觉得肩上的担子也轻了。

朴安启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才语重心长地提醒：“许泽啊，说到底咱们两还是年轻。”

“怎么？”许泽听了他这话，有些发笑。

“见过的世面太少，容易莽撞，也容易谅解。”朴安启看了一眼自己被绷带固定着的胳膊，劝道，“虽然我不是当事人，不太能理解你的心情，但许成这个事，既然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反正等他出来了，你们也只是路人，不要把所有的错都背到自己身上，你能为他做到这份上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许泽怔住，好半晌才点了头：“我知道，这事情已经结束了，不过我不是为了他才做的，我是为了父母和然然。”

被朴安启几句话点中心思，许泽其实在听到许成被人打了针剂时，是有一瞬间的悔意的，后悔自己没有再早一点发现许成的问题，后悔自己没尽到一个哥哥该尽的责任。但现在想想，一个人的一生只能由他自己来决定要走的路，选择了什么路，后果也该是由他自己背负的。

钟一然在许泽离开之后没多久便醒了，迷迷糊糊揉着眼看了下时间，起床决定先上个厕所，却发现洗手间里许泽正在用着。

多亏了良好的隔音效果，钟一然完全没听到许泽在里面到底做了什么，只是对方推开门出来时和他撞了个正着。

鼻尖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钟一然仰头看着他：“抽烟了？”

他倒是不知道，原来许泽也是抽烟的。

“恩，抽了半根。”许泽一点也不撒谎，“味道不好闻是不是？”

“没有，很有男人味。”钟一然闻不得烟味，但因为许泽是不一样的，所以就连他身上那种淡淡的烟草味给他的感觉都是不同的。

许泽心底软成一片，走上前把人压在墙边亲了许久，才慢慢松开他：“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钟一然嘴角还挂着透明的津液，他抬手半搂着许泽：“你不在了，我睡不着。”

“那陪你再睡一会儿。”许泽说着，俯下身舔掉他嘴角的口水，才带着人回到床上。

钟一然等躺下来，才想起自己起来是打算上厕所的，只好昂着头看许泽：“我想上厕所。”

“那你去啊。”许泽被他逗笑了，弓着腰笑了半天。

钟一然瞪了他一眼，从床上起身，迅速跑去上了个厕所，又跑了回来。

一直到钟一然迷迷糊糊要闭上眼了，他都没问许泽刚刚在洗手间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要抽烟，充分的信任让许泽心底暖融融的。

最后还是许泽自己主动开了口：“朴安启给我打电话了，关于许成的事情。”

“嗯？”钟一然轻声应着。

“高利贷那边的人抓到了，许成的刑罚可能会有一定减轻。”许泽道。

钟一然点点头：“嗯。”

没什么特别想知道的，也就当做是旁人的事情来听一听，听完也留不下太大的印象。钟一然靠着许泽，有一搭没一搭的听他说着，没一会儿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