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何彭率先打破诡异的寂静。
但声线很轻,却能隐约察觉出那么一点散漫的尾音,仿佛包裹了无尽的无奈和纵容。
当然这都是后来陆潜才琢磨出来的。
事实上,在听到这么一句刻板冷硬的话后,号称“三中小钢炮”的陆潜真的快彻底吓尿了,还是臊眉耷耳的吓尿。
灵机一动想到一个他再也不想回忆的借口。
“吃完火锅,嘴巴油。”
他说着还伸手往何彭侧脸上抹了把,似乎是要抹掉那并不存在的,但被蹭到了他脸上的油。
陆潜从出生到如今都没有遇到过这么尴尬的事,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恋爱使人愚蠢。
而且确切地说他那只能算暗恋,尽管漏洞百出。
而何彭看了他十几秒才移开视线,不知道是为了压下自己的吃惊还是压下自己……想笑的冲动。
不过最后何彭还是笑出了声。
好在那笑容里没什么嘲笑的意味,不然陆潜说不定会忍不住想灭了他的口。
那晚,何彭笑着拍了下他的头,说:“你学校里那些女生知道你干的是这种事吗?”
什么事?
是吃完饭把油腻腻的嘴往别人脸上蹭这件事?
还是沉不住气亲了人还找这种蹩脚的垃圾理由这件事?
***
“啊啊啊啊!”陆潜仰天长啸,烦躁地踹了脚桌子。
要不是看上了何彭那张脸,知道他这档子糗事的人大概都不会活过那个晚上。
坐在前面的于辞被他踹的椅子猛地往前一跌,他回身在陆潜桌上重重拍了一巴掌:“干甚!”
“干/你。”陆潜随口道。
“嚯!come on baby!”于辞夸张地张开双臂,闭眼撅嘴。
陆潜又踹了脚他的椅子:“滚蛋!”
***
圣诞节一过,十二月末的元旦晚会也就越来越近,参加表演的同学以及各主持、灯光、控音在课后都要留在学校彩排。
礼堂里,高二(3)班陆潜身边那群狐朋狗友都聚在看台上。
“咱班的节目是什么啊?”沈庆明蹲在台阶上,手里拿了一把瓜子,咔哒咔哒跟个小老头似的。
“咱班长的芭蕾独舞。”童漾回答。
“老班还会跳舞?”于辞吃惊地扭过头,“看不出来啊。”
童漾翻白眼:“你能看到什么,胸大屁股大的大波妹。”
“嗯,还能看到你。”于辞冲她一扬眉,收获一声诚挚的呕吐。
陆潜终于和李馨串完主持词,把身上的白西装往椅子上一扔,重新穿上冬装校服,弯腰从奶茶外卖袋里拿出一杯吸了两口。
“累死我了。”他长长呼出一口气。
为了昨天那件尴尬的事,陆潜没让何彭来接,只说了放学后要跟同学去玩,晚点自己回去。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还是李馨那种美女,陆哥,你这是肾虚啊。”沈庆明没皮没脸的调侃。
“怎么着有药吗你?”陆潜斜他一眼。
“对了童漾。”陆潜伸手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
童漾从手机屏上移开视线:“嗯?”
“那垃圾元旦晚会也要表演,你知道吗?”陆潜说。
“魏勋?”童漾扬眉。
陆潜想了一下,耸肩:“好像是叫这名吧。”
“他表演什么?”
陆潜往舞台角落边上一指:“全程坐那画画,全部结束了再给大家看他画的画吧。”
童漾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觉得怪蠢的,啧啧两声,没再说其他的。
几个人又坐了会儿。
陆潜说:“晚上一块儿去外面玩会儿吧。”
“哟,陆哥,你可放我们一个月的鸽子啦,今儿怎么有空宠幸我们了?”沈庆明打趣。
“是啊,这不正宫惹得我不高兴,只能来找你们了。”陆潜没正经地说。
这一群人中,除了童漾就没人知道陆潜喜欢何彭的事,只当玩笑话笑过就算了。
出学校后,几个人去步行街吃完烧烤,热出一脑门子汗,浑身都是热烘烘的烧烤味儿,就这么一窝蜂的上了街。
因为大家都穿着校服不好去酒吧,而且陆潜最近对那种灯光刺耳音乐炸耳的地失了兴趣,于是只找了家奶茶店。
几人闲散地聊着天。
陆潜手里捏着一杯热奶茶,没有喝,只是两手包住暖手罢了,指节分明的手因为寒冷底下青筋更为明显。
“这鬼天气,真是日了狗了,去年也没这么冷。”其中一人说。
“是啊,我都不想再出去了。”沈庆明应了一声。
“那你搁这打工吧。”童漾说。
这时,陆潜的手机响起来,来电显示是“何彭。”
陆潜:……
他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侧身接起电话。
“喂?”
“你好,是陆先生吗?”对面是一个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