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与刑[刑侦](22)
聂诚拉开椅子坐到他们对面,双手交叠搭在桌边,考虑着如何把这件事讲明白。姜准和祖星辉在他的行为中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立刻从之前的惊讶和茫然中找回刑警办案的素养。
“12月2日早上,我在市安定医院醒来,大夫说我是前一天晚上凌晨惊恐发作,然后自己来的医院。我却怎么也回想不起来,12月1日晚上七点到凌晨间的五个小时发生了什么,又是什么原因促使我惊恐发作。我没当回事,照常去上班,晚上回家后,我发现家里遭人偷窃,笔记本电脑和U盘、硬盘都不见了。这很可能是死者同伙做的。”
他说到这里,祖星辉联想到前段时间他们去数码大事走访的事,立刻看了一眼姜准,姜准毫无反应,他才惊觉自己不该表现出来,赶紧低头继续打字。
“还在卫生间发现一件被扔在垃圾桶里的卫衣,袖口有血迹,现在还在我家衣柜角落里。”聂诚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门钥匙,放在桌上。
姜准收下,示意他继续说。
“我常穿着这件去河边跑步,上班时听说河边出案子了,我感觉不太好。一方面我确实还未想起发生了什么,另一方面我觉得在案子之外这些大费周章的事情太多,背后可能有隐情,我想再观察一下。
“12月8日,我去数码大厦买新电脑时看到你们在找人恢复数据,我想你们很快就能发现事情与我有关,但是一直没人来找我。后来我想,在那五个小时中,我可能用同名覆盖的方式清空了所有资料,所以你们没有找到我。”他看向姜准。
姜准阖了一下眼,算是承认。
“可那时,我以为你们掌握了线索,急于恢复记忆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连着几周都去魏远心理诊所。因此无意中知晓了魏远和何佩仪的医患关系,为破获鲁潇案提供了线索,但是12月1日的案子我始终一无所知,直到今天,那个大学生拿着视频来报案。”
聂诚深吸口气,“他是短视频博主,视频内容是唱歌和介绍窗外夜景。他在来的路上说,因为最近是考试周,他录完视频后就忘了,这两天快放假了才找出来剪辑,剪辑到一半发现无意中录下了案发经过。
“我再次看到当时的情况,很多记忆在我脑中闪现,回想起了大概。12月1日晚上我吃完饭看了会儿书,7点多我收到同事给我介绍相亲对象的消息,不到八点下楼去河边跑步。那天大幅降温,即使我跑得热起来了,还觉得风很冷。我决定跑完这一圈回家,然后就听到后面有女人的呼喊,喊的是’走开’’滚开’。我距离他们有段距离,晚上又黑,只能看清是一男一女在推搡,不能判断他们之间的关系。后来那男的抢了女人的包,在里面翻找,女人上前拦阻,他给了她一巴掌,暴力程度变成了撕扯,有抢劫的可能性。我折回去先打算拉开他们,我一手按着女人的肩膀,一手用力向后拽那个男的,他可能是因为心虚,有点退缩,突然放松了力道,但我和那个女人都没预见到,我一拉她一推,男的没站稳一下就摔地上了,后脑磕在花坛边上,立刻失去意识。
“我上前查看他的伤势,袖子上的血应该是那时留下的。那个女人吓坏了,而且看起来有点奇怪,我怀疑她之前吸毒了。她塞给我一些文件和一个U盘,然后求我,让我快走,别管这里,千万别被抓到。我离开路口时的视频也许能看到我手中有东西吗?”聂诚问。
姜准说:“能。”
“嗯,那我没记错。但文件和U盘有什么内容我现在还没记起来,但当时肯定有什么说服我了,不是她的话就是她给我的东西。”聂诚反复回想着,脑侧针扎一样疼起来。
“那个学生的视频里录下来了么?”姜准问。
“没有,他只录到男的倒地,我上前查看,女人又把我拉开,然后他就走进屋内了。”聂诚说。
“如果你当时没有离开,而是叫救护车,死者有被抢救回来的可能性么?”姜准问。
聂诚略作思索,说:“我不知道。当时那一下磕得很重,那天也冷,他流了很多血,但是我无法确定具体的伤情。”
姜准点点头,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了,他让祖星辉接杯水,聂诚的嗓子已经有点发哑了。
“你和那个女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又为什么会惊恐发作,暂时不再我们侦查的范围之内。那个学生的视频是很重要的直接证据,目前来看你和她是过失致人死亡,但是她也死了,没法追究她。”姜准说。
“可以问下她的死因吗?”
“鉴定结果是吸毒过量导致的猝死。”
“不是溺亡?”聂诚惊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