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与刑[刑侦](116)
裴立人说:“是我的,但是我接手还不到一个月。”
“从哪接的手?”
“韩奇山,他是我表兄,死后我接手了他的产业。”
“他的产业不留给自己儿子吗?”
“他儿子也死了。”
“还有小儿子。”
“他小儿子还上小学呢,怎么管生意。”
“你的意思是你只是暂时帮侄子管理?可是所有人已经变更成你的名字了。”
“这就是商业机密了。”
他们尝试很多提问角度,裴立人还是对这个问题闭口不谈。
但他们至少确定,关于韩奇山资产的转移上有问题,至少不是什么遗产处理的常规操作。
下午侦查人员找到了他藏在家中别墅暗格里的保险箱,破译保险箱后,他们找到了大量代持股合同,合同双方是裴立人和韩奇山。
韩奇山名字的所有资产原本都是裴立人,他们一册册合同看过去,发现除了他的老婆孩子,酒庄、仓库以及那套别墅全是裴立人的。
聂诚忽然想起韩乐安的日记中和毛飞宇对他的描述中都提到过“真假”,他们原先的理解是韩乐安丧母后对于方筱山感情的矛盾,原来那只是韩乐安痛苦的根源之一。
他们过着挥霍的生活,但是一切仅限于表面,韩奇山是钱砸出的明星,代言人般出现在大众眼中,享受着与实际资产不相符的恭维。这种看似光鲜的巨大落差,普通人很难承受。
韩乐安像个牵线木偶由裴立人拉扯着,那裴立人背后是否还有其他操控人?
他这时才明白方筱山那句“新的名字、新的身份、新的人生”不但是为了让他更容易接受韩乐阳,而有蕴含的更深的期许。
翻阅着一份份从裴立人家中搜出的电子版文件,聂诚的心不断下沉,停在其中一页久久没有翻动。
这是一张产权证照片,一栋别墅,地点位于坝湖镇。
聂诚将这张照片单独发给姜准,姜准说他上次看到的应该是这个。他向邵青云作了汇报,邵青云听他说出的那几个出入别墅的人名半天没回过神来。
“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先不要打草惊蛇,我会向上汇报,你和姜准不要去碰。”邵青云疲惫地说。
“是。”聂诚说。
上面层级的案子就算要侦查,也是其他部门甚至派来的侦查组主侦,聂诚有心无力。
集装箱运输那边根据物流单和委托人,上线查到了一个国企副总宋雄,下线查到了一张人口拐卖网,集中在贫困地区和小城市。
国企负责人涉嫌贪污受贿,他们揪出相关人员后移交检察院,改为检察院负责。
他们忙活了一个礼拜,做了各方面准备后,发现能做的事情有限,甚至主侦方向都发生了偏移。
经查证,当晚负责运输集装箱的司机对人口贩卖的事情并不知情,他是临时接到任务,第一次跑这条线路。
警方判断,这条线路一直由韩奇山负责,韩奇山死后由裴立人接手,但是交接并不顺利,可能与警方的介入有关。但是开船在即,上游不得不找到新的运输公司,没想到出现了交通事故,导致案发。
这起案件虽然没有公开,但是涉及省份极多,人员极多,是有组织的长期犯罪,严重侵犯法律和人权,引起了全国系统内的震动,现在已经不归市局负责。
聂诚很不喜欢这种案件从手中溜走的感觉,但是他理解和服从上级分工,只得暂且搁下,暗地里和姜准抱怨几句,然后将更多精力放在温北身上。
温北作为心理学教授,与魏远、余子轩、韩乐安都有交集,与聂诚心中对于背后人的画像非常符合。但是他始终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试探他,而在此之前他不想打草惊蛇。
案发半个月后,在配合检察院侦查宋雄贪污受贿案件的过程中,他们终于搞清了魏远的杀人动机。
之前他们的分析是为了躲避报复,根据最新线索,这确实是主要原因,但是不止于此。
鲁潇与宋雄在同一个国企,是宋雄的直属下属,据宋雄供述,出面的事情都由鲁潇负责。鲁潇死后他害怕了,如其是警方迟迟没能找到魏远的杀人动机,宋雄和该国企总经理周南分析很有可能是鲁潇和对方产生了矛盾。
鲁潇原本就是个容易冲动的人,在单位里仗着自己和领导有共同的秘密,非常张扬。因为妻子不让他满意,也曾在私下聚会里说过把她卖到国外。
因此他们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帮忙运输,也因为他们与那些人只在私下聚会里见过一面,没办法联系到他们。
聂诚问宋雄,那次他们的聚会地点在哪。宋雄说,西嘉会所。
一条更加完整的案情线终于呈现出来,魏远为什么会和廖春芳从同一方向走来,如何选中的鲁潇,为什么杀了他,在宋雄的供述中找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