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他给的钱实在太多了(146)
周子轶觉得自己疯了。
他居然这样去讨好一个人,在把自己推向深渊的时刻,用这种龌龊的方式试图留下一丝痕迹。
严修济也惊了。
他一把抓住周子轶的手腕,睁开眼皱眉看着青年:“周子轶,你……!”
“嘘……”周子轶反而握住他的手,抬起来,亲了一下他的指尖,“我醉了,严修济,我醉了……”
青年的眼泪掉在严修济的手指。
这是第二次了,严修济却觉得比上次更滚烫,他的手指不自觉地动了动。
周子轶趁机再次贴上来,亲吻他,用另一只手又捂住他的眼睛:“别想我是谁,别想。”
黑暗之中,严修济听到他的声音,沙哑而隐忍着哭泣:“……对不起……”
背后的墙是冰凉的。
周子轶的指尖,却像是聚集着火焰。
……
***
这一晚,严修济一个人躺在床上,无眠到天明。
他睡不着。
只要闭上眼,周子轶的声音就会在耳边响起,好像他还伏在严修济身边,好像他的手还捂着严修济的眼睛,好像他的唇还在严修济的嘴角徘徊。
好像又陷入那种火热当中。
——太荒谬了……
严修济感觉今晚发生的一切像是个梦,可那真实的感觉,只要稍微想起,仿佛就能回到当时。那一幕幕,好似电影放映,从周子轶说“不会有人再这样对我好”,到他说着“对不起”而踉踉跄跄跑回房间。每一个细节,严修济好像都能想得起来。
而且严修济觉得真正荒谬的,不是周子轶。
不是青年那个吻。
不是他那些显而易见的谎言。
甚至不是今晚莫名其妙发生的亲近。
严修济觉得真正荒谬的……是他自己。
——我没喝醉。
——我可以拒绝。
——我可以反抗。
——我比周子轶更高,更有力……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正常、高大、身体健康的男人,任由另一个男性贴近自己、亲吻自己、甚至还帮自己……做了极其亲密的事。
严修济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
——周子轶不管醉没醉,他确实喝多了,冲动了,可我也醉了吗?!
严修济甚至找不出一个理由来解释自己的行为。
他是那种荤素不忌、来者不拒的人吗?不是!
那他为什么不推开周子轶?
他在诧异的时候,为什么不制止对方的行为?为什么不质问对方的冒失?为什么连后退一步都做不到?
即便现在一个人独处,严修济还是回想不起当时的想法。
因为他一回想,脑子就纷乱无章。
他逼迫自己冷静,一个个去想那些问题,只用“是”与“否”来回答。很久以前,当他要做什么重大决定,却还在踟蹰当中时,会用这种方式来审视自己的内心。只是他成熟得早,很快有了更理性的逻辑分析能力,这个方法就弃之不用很久了。
然而眼下,却不是仅仅用“理性思考”,就能解决的事了。
或许这些非黑即白的答案,会给他一些指示。
严修济在黑暗中望着天花板,默默向自己提问。
——我现在恨他吗?否。
——我现在厌恶他吗?否。
——我现在立刻结束合约,让他远离自己的视线吗?……否。
第三个“否”,不是严修济犹豫之中选择的答案。而是当答案立刻浮现在脑海中时,他静思几秒,才确认的答案。
但他的自问自答还没完。
他问自己:我后悔发生了那些吗?
这是一个很难得到答案的问题。他无法分辨到底后不后悔,只得再选了一个问题。
——如果重来一次,我会选择推开他吗?
这也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他的理智告诉他,这事需要慎重选择;他的感性却在嘲笑他的逃避,在他心中渐渐浮起一句清晰的话语。
——如果你能推开他,你这次就能推开,何必要考虑重来一次?
——那么为什么这一次……没推开他?
严修济逼迫自己回想当时,从蛛丝马迹中寻找自己没采取行动的理由。他想起周子轶的眼泪,就觉得那像是无形的丝线,绑着他,让他无法反抗周子轶的任何行动。
——可在他哭之前,为什么没躲开他的吻?
——为什么要张开嘴,给他希望?
——为什么后来甚至给了他回应?
严修济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唇,忽然意识到,答案其实从一开始就摆在那里。甚至从周子轶吻过来之前,向他提那些莫名其妙的问题的时候,就矗立那里。
只是他视而不见,不愿意承认。
不愿意承认他已经明白了某些事。
不愿意承认他已经回应了某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