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未晚+番外(21)
祝平叙呆愣着,任由冷冽的风呼着他的脸。他眺向远方的灯红酒绿,又低头看看缩小数倍的地面,还是没能下定决心,像妈妈的那无数次一样,从边缘退了回来。
随即为自己找了个不太光彩的借口——肯定是怕医院因此受到影响才不跳的。
说实话,祝平叙这人有时候虽然过的纠结,但大多数都很坦荡——就像现在,还能把自己给想乐了。
可一犹豫,就准得出问题。
好比他现在想要回去,不作死地、安详地躺回原来的病床上闭上眼,可身体却临时揭竿起义,撂挑子不干了。
胃中翻涌,像是被好多双大手来回拉扯,又似是有人拿着木棍在里面左敲敲、右打打。
祝平叙左右一想,还是决定叫自己死的体面点。
现在一步也走不动,腿中仿佛灌了铅,而痛感却愈发清晰。他强行抑制住要呕吐的感觉,头嗡鸣作响,连站住都艰难。
他想,时间到了。
终于——那个穿着黑毛呢大衣的男人,晃晃悠悠地站在天台上的男人,如风卷落叶中的落叶一般,归了根,伴着残风坠落在彻骨的地面上,砸出“嘭”的一声响。
-
那头,齐殊边哭边跑,身后跟着密密麻麻的一群人——有护士医生,有替他担心的病人,还有看戏的观众。
他颤着双手,猛一推开面前沉重的门!
映入眼帘的是陨落的天使一般的,已经快发僵的男人。他蜷着身子,闭紧了眼,唯有嘴角是勾着的。
“……”
很久很久,都没人能反应过来。
直到齐殊打破了那个静谧,跌跌撞撞地奔向那个男人。又“扑通”一声在其面前跪下,搂住那人。
-为什么我没有早醒哪怕半刻!为什么不能再多见他一秒!
他嚎啕大哭,比刚出生的孩子哭的还要厉害,最后堪堪趴在了祝平叙的颈间。他终于意识到,祝平叙走了。
他真的走了。
如果他还在,肯定不会看着自己这么难过还无动于衷的吧。
后来齐殊整个人都失魂落魄,处理尸体等一系列的事都由医院全权负责了。也许是被那一幕震撼到,这次的火化都格外仔细。
再后来,人们只知道那个叫做齐殊的男人读了信和日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后来便冷着一张发青的脸,温柔地替祝平叙办了葬礼——据说是他弟弟的那个人。从此五年忌荤,偶尔能露出笑容也是迫不得已的商业化笑容。
那些员工才知道,是老板的爱人走了。
几年后,一个不知名的歌手发布的专辑,里面包含的几首歌既有哀悼亦有生日庆祝的欢乐歌,其专辑名为《习惯》。
齐氏公司的人,包括文书白和陆材、王谪,才回首意识到了什么。
终而无续。
【完】
第4章 番外
·齐殊
后来的齐殊据说过的糟烂,生活一塌糊涂,可难得一直没放下事业,形象依旧完美。
只是不见笑。
知道他按照家里的旨意跟个女孩子结了婚,生了孩子的当天才露出个久违的笑。
还有人传那不是发自内心的笑。
而其妻子自然知道她老公的“劣迹”,却仍然仪表端庄,笑容大方——合作伙伴之间的界限,是不能越的。
两人相敬如宾,又经济独立,自然过的风调雨顺。
【几年后】
齐殊前几天联系了多年没见的王谪,他们开着车,一路沉默地前往那个熟悉而陌生的地方。
再见王谪,竟也收拾的整齐,外表看起来全然不颓废。
大约只有同他差不多的齐殊才理解两人的本质——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他们去了祝平叙的坟墓。
不知多久,他俩站在祝平叙的坟前,黑色大理石上笑的清爽的是那年不变的少年。
周身的一切都是那么安静,甚至连风拂过柳枝的声音都能被捕捉的清晰。
齐殊见到这块墓碑不知多少次了,可每一次都会哽咽,而且痛的会更加清晰。无声的红了眼眶。他静立好久,才弯下腰,把那束小白花放到祝平叙墓前。
一旁一样静默着眼中神色晦暗不明的王谪攥紧了拳,闭了闭眼不去大理石上的男孩,却也避无可避的掉下眼泪。
突的,他感觉自己肩头沉了一下,扭头去看,是齐殊歪过了头枕在他的肩膀上,一脸脆弱。
王谪叹了口气,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那也曾是他承诺要当成弟弟宠着的人,可是,两个人最终还是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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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这辈子总要有归途,难能寻到一个为你养成习惯的人,疼着宠着便罢了。
《习惯》
二十八载回忆转瞬又飘散
清晨阖眼却不复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