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铖沉默了。

他后悔了。

无比后悔。

当初就不应该要面子，直接脸皮厚一点去问就好了，问个数学题而已，不就是个学长？不就是个许旸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舒铖犹豫了一下，“现在还可以问吗？”

对面沉默了一下，仿佛是轻笑了一声之后才开口说道：“随时欢迎。”

就这样多了个一对一学霸级补习老师，舒铖突然也就没有那么绝望了。当天晚上，他甚至还收到了许老师的新年祝福。

零点还差几分钟的时候，舒铖想着，要不发条祝福拉近一下关系，毕竟之后还要靠人家帮忙补习数学。

就在他犹豫到底要给许旸帆发一条怎么样的消息才能表现出自己的诚意时，新年的钟声骤然敲响，接着，许旸帆的消息就过来了。

简简单单八个字，带两个标点符号。

许旸帆：新年快乐，阖家幸福！

舒：你群发的吧【狗头】

许旸帆：是的

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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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因为过年，舒铖一家都在奶奶家待了几天，什么也没带，复习也不方便。所以舒铖一直等到回了家，才找许旸帆约了补数学的时间。

许旸帆：带课本回来了吗？

舒：带了

许旸帆：你还挺有先见之明

舒：……

舒：你到底是在夸我还是骂我？

许旸帆：夸

舒铖自从跟许旸帆变熟一点了以后，脸皮就慢慢厚了起来。

线上数学补习采用了一对一图文语音模式进行。

舒铖自己看书，刷题，再把不会的地方拍照发给他。

许旸帆拿到题，解题，再把答案发回去给舒铖看，顺便附上几条语音讲解。

不得不说，许旸帆还真有点当老师的潜质，条理清晰，一遍就能把舒铖讲懂。

唯独有一天晚上，舒铖来来回回把许旸帆讲解的语音听了五六遍，还是没有搞明白，许旸帆直接给他打了个电话过来。

又劈里啪啦讲了七八分钟，许旸帆才问他：“现在懂了吗？”

“懂了。”

舒铖解出一道难题身心舒畅，许旸帆却口干舌燥，差点累得半死。

两人都没有挂电话。

又沉默了一阵，许旸帆突然开口问：“你之前那次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舒铖心里一阵疑惑。

“就是上次。”许旸帆又说，“你说如果有机会，还是很想加入校学生会的事。”

“啊……”舒铖没想到许旸帆还记着这件事，他上次不过是逢场作戏说的客套话罢了。

“还想来吗？”许旸帆又问他。

“嗯……”舒铖顿了一下，又说，“如果真的有机会的话，去试试也不是不可以。”

舒铖不知道，他就是突然觉得，许旸帆也许是个不错的学生会领导，反正是个不错的学长，反正他觉得许旸帆挺好的，反正说不上来为什么，如果有机会的话，他真的想去有许旸帆的学生会待待看。

总之，他就是有了一种奇怪的念头——去校学生会的话，能离许旸帆再近一点。

“我之前跟团委老师提过一下。”许旸帆说，“我跟你说过，就是她夸你照片拍的好，她很欣赏你，说如果你愿意来，可以特招。”

特招？

许旸帆的用词冠冕堂皇，却听得舒铖心里一阵小雀跃。

舒铖笑道：“真的是老师说的吗，不是你以权谋私？”

“自己什么水平不清楚吗？”

舒铖又笑了：“我过去了，学院学生会这边怎么交代？”

“辞职。”许旸帆想了想，声音里带上了些笑意，“不然，我看看能不能暗箱操作一下，直接跨级进行一次人事调动，以权谋私一下。”

舒铖笑得更欢了。

“来吗？”许旸帆又问他。

“来呗！”舒铖笑着，“学生会主席都要给我以权谋私了还有不来的道理？”

那个冬夜好像并不寒冷，也许是因为旧年一过，风里就掺杂了些暖春的气息，但——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

少年人话语间，藏了两颗拼命想要靠近对方的心，他们却以为只是平常的玩笑嬉闹，谁也没能发现，这场悄无声息却盛大灿烂的悸动。

-

三月将近，舒铖的第一个大学假期也接近了尾声。

因为要参加补考，舒铖提前一个星期就去了学校。他没告诉家里他挂科的事，就只说学校有事，去之前，他还写好了一份学生会的辞职信。

舒铖没想到，许旸帆也提前返校了，下午他推着行李箱经过A111门口的时候，许旸帆刚好要出门吃饭，门一开，刚好对上舒铖看过来的眼神。

许旸帆想起半年前，那次也是开门偶遇舒铖，因为行李出了问题而有些气急败环的舒铖，赌气般拦在他宿舍门口，看起来还有点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