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心(6)
啊。这个比自己小一岁的孩子,总是能说出一些让自己刚感到成熟又倍感宽慰的话。
忱木莞尔,只庆幸自己的近水楼台能盈得这样一尊照彻心扉清亮的月光。
“哎我看到了!尤亦殊,心挺细啊,知道关心人了?那个清清冷冷的小公子是谁啊,你你们一起研讨学术问题?”
尤亦殊前脚刚踏进教室,门后就传来半戏谑的打探声,撑着个脸就冲这尤亦殊眨起眼睛表达自己的好奇之心。
尤亦殊头也不抬,整理起书本,轻笑一声,转而反问道,“你少来,你又看出点什么了?”
“我琢磨着他气质挺像你之前说的您那仙子邻居啊,”他骨碌碌转起那精怪的眼睛,“你不是一直惦记那人送你花来着。”
尤亦殊手一顿,自己原来那么好懂吗,居然被他一眼看穿。
“不要惊讶,我沈绫懂你。”沈绫翘起二郎腿冲尤亦殊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要是个女孩,那气质,我也爱。”
尤亦殊瞥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你还是别想了,操心操心自己吧,数学老师来了,手上你作业呢,你不如先想想怎么办?”
“啊?”沈绫晃着的二郎腿瞬间放下然后正襟危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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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个学期一晃而过,都已经入秋三分了。
周日的一天空余,自然都过得闲适。林忱木一回家就捧起书看,理科作业早被他就堆在十里之外了。
从叶边漏出簌簌秋风,从二楼看石竹花上还是斑斑点点缀在院子里,丝毫不见萧瑟之景。
要期中考了,和忱木许久不见,尤亦殊只好借着研讨学术问题的幌子说周末来做客看花。
“小木,领居家的孩子来找你学习。”董姨手边放下抹布,从玄关往楼梯边走。
“打扰了。”
尤亦殊一抬眼,就见忱木慌忙的打理了一下衣裳,从阁楼走下到玄关。
董姨冲尤亦殊慈祥的笑了笑,心里乐着。
可能是因为最近家里热闹些了,忱木再少出现母亲刚走那两周压抑焦虑的状态,情绪也相对稳定。
“你带着数学习题?”
尤亦殊一点头,和忱木一样,他偏心数学,但不一样的是,他还十项全能。
忱木挪过床头边的座椅端端正正摆在书桌前,又接过他手里的书妥妥安排好他的位置转头就想再拿起未合页的书。
“你不也拿个凳子?”
尤亦殊来,除了一本忱木看来蓝白封面不知瞎描了什么图像死板的竞赛题册外就只带了一支黑色水笔,书里还夹着一张草稿的白纸。
“嗯,我就看书,不用书桌。”
说罢带上房门自顾自地在床边坐下,拾起那本外页黑白亦殊看来不知胡画了什么物景枯燥的文学阅刊翻阅起来。
尤亦殊余光瞟到他堆在书桌角落的理科习题,眉悠悠一挑,笔杆轻轻一转,“你这数学作业不写?”
林忱木木然,“嗯,不会。”
“明天要交吧,你有不会的我教你吧。”不知道是不是这人天生对数学敏感,语气里似乎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执念气息。
林忱木受不了他屡屡传来咄咄的目光,也罢,于是拿来一把木凳,稳稳当当并摆在尤亦殊左手边,哗哗然翻开那本数学。
可惜了这本好教材,忱木看着就如坠五里雾中,根本打不起兴趣还要受这等昏头转向的折磨。
“你都会?”
“差不多,以我暂时的进度,对付你们课后的习题,绰有余裕。”
忱木悚然,感觉现在眼前这个人从上大小由里及外都散发着和数学题同样的复杂气质。
尤亦殊也不打岔,由方法到步骤,分步逐析一气呵成,让忱木仿佛拨云见日顿时豁然确斯,可惜只讲个半懂忱木便神游千里之外了。
“你要不试试写一点?”忱木勉为其难动起笔,刚涂上几个字,尤亦殊侧身看他的目光一移,猝不及防手指蹭过忱木写字的右手,拂平翻起的书角,小动作似乎对忱木有些影响,忱木笔墨一滞,有一瞬怔然。
半晌没动静,忱木下意识捉住他的手,温度从手背传导到尤亦殊的脉搏中似的,从衷地整个人都染上了红色。
忱木随之把笔塞到他掌心,“恩……又不会了。”理直气壮。
尤亦殊脸莫名又红了大半,拿着笔的手配合这一团糊的大脑无措起来。
忱木对他的反应不明所以。但好在数学作业写完,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你要些茶水吗?……”林忱木果然还是不想学数学,打了打岔便拿着书又靠墙翻阅起来了,整个人像脱离苦海,一身轻松。
可惜尤亦殊之后不论在干什么注意力都集中不了了,最终还是变成望着他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