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槛中之雀+番外(113)
——那里站着银雀。
被冲击力和摇晃推着撞上墙面的银雀,一边极力稳住身体,一边喊着:“千秋?!千……”
“嘣——”
他能看到银雀惊恐的脸。
那是视觉让他看见的,还是在危机中臆想出来的,男人并不知晓。在巨石板松动脱落的瞬间,他像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般,猛地扑向银雀。
“啊!……”
一声短促地惊呼后,银雀跌坐在地上,男人的脸就在眼前。
石板轰然坠下,不客气地砸在男人结实的背上,再滑落一旁在地面上碎裂。男人甚至没有叫出来,只有胸腔里充满黏腻感的闷哼。紧接着,温热的液体喷洒上银雀的脸颊、脖颈,带着腥甜,带着麝香的味道。
男人的呼吸沉重急促,手臂却撑在墙面上绷得笔直,丝毫没有因为疼痛而松懈。
Omega在男人的保护下愕然呆住,在迅速分崩离析、就要变成废墟的矿洞里,只有他们俩在这瞬间静止。
在气喘吁吁里,男人勉强地动了动嘴唇——
“我在。”
银雀根本没有听见他的声音,却莫名知道他说了什么。
怎么才能在坍塌的矿洞里活下来,怎么护好自己的要害,能不能等来救援……已经不行了,什么都思考不了。银雀脑海里唯一剩下的念头,是“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保护他。
为什么要表现得像……深爱着他。
没有时间让他们去考虑其他的,爆炸声又来了。地动山摇中,就连脚下的土地也开始龟裂,也许他们在被石头砸死、被碎石活埋之前,会先摔死在地底下。无论是他还是千秋,在下一波动荡来临时都已经无法再做出什么反应。
他们像卷进漩涡里的两片落叶,意识猛地溃散,肉体被推动着不知道接下来会如何。
疼痛都变得不那么真实。
这场连环爆炸约莫持续了一分钟,矿洞很快恢复了平静。
大量的烟和沙尘从洞口飘出来,罗捂着口鼻退后了几步,满意地说:“这里暂时先不用管了……你们继续去守着出入口。”
“是……是!”
第53章
没有声音没有光。
嗅觉大约在血和泥土的腥臭味道里麻木了,他什么都闻不到。
身体也好不到哪儿去,触感微乎其微。指尖在意识的驱使下十分艰难地动弹了两下,像痉挛般抠进地面。带着诡异湿润的沙土因此嵌了指甲缝隙中,就连这些那些琐碎的感触,都变得遥远又陌生。
仿佛这是别人的身体。
如果五感尽失,对于现在的情况而言说不定还要好些,至少他还能做出别的判断,认为这场是噩梦。
可痛觉却真实存在,身体各处都在剧烈地痛着。他无法分清具体哪些部位受到了严重的外伤,只能大致推断自己流了不少血,断了数根骨头。
每次呼吸痛疼就会加剧,但也正因如此,他知道自己没有死。
死人是没有感觉的。
男人这么想着,不知过了多久意识才从混沌里脱出。矿洞是如何坍塌,他和银雀又是如何遇险,一些片段在脑内闪现又消失。现在可以确定的是他情况不妙,不幸中的万幸是还活着。
他尝试着稳住呼吸的节奏——他现在被掩埋在矿洞里,身上没有足以要他命的重量,可确确实实是被埋着的。
以常识而论,比起渴死或饿死,缺氧会更棘手。尤其是他无法确认这里现在是否被碎石全完封闭。
已经多少年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绝境了?
上一次遭遇到死的威胁,还是和银雀一起在逃亡中掉进陷阱里。可那时除了要把银雀活着带出去之外,他什么都没有想;不像现在,奇奇怪怪的记忆像死前的走马灯,控制不住地在脑内上映。
“……花就是要长在花枝上才漂亮的,摘下来就死掉了,死了的话很快就会变成泥土。”
他记得他那位Omega的姐姐这么说过。
在他们需要进训练场之前,偶尔姐姐会牵着他在中庭里散步,看盛开的鸢尾。
明明花这种东西,那么柔软而脆弱;指甲轻轻一掐就能摘下来,风雨稍大就会凋零满地。
“……就是因为它很脆弱,可它依然勃勃生长,才迷人不是吗。”
他并没能完全理解这样的观点,或者说幼时的他还不知道“生”的意义,以及它所展现出来的美丽。只是他能感受到姐姐话语里的味道。
带着些敬畏,还有莫名的热爱。
他一直认为姐姐很喜欢鸢尾花,但回想起这些片段时他倏忽察觉——她也许热爱的是“生”本身。
姐姐和他的认知中间,仿佛隔着一条永远无法跨越的长河。
那时候他们和寻常人家里的小孩没有区别,不过穿得漂亮些,吃得精致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