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骄Ⅰ:九州死囚(3)
斩钉截铁!
楚非骄听着他毫不犹豫的回答,看着面前白纸黑字的生死状,顿觉一阵讽刺。
这就是他跟了七年的人啊!这么理直气壮的让一个陪了他七年的枕边人去送死!
七年前,他十八岁,在京门大学修心理学系。同样是暮春三月,在一个如同今日一般阳光明媚的午后,他走出校门,就看到穿着西装、靠着宾利,站在树荫下的张晋谦。
直至今日,楚非骄还清楚的记得,当时的张晋谦是站在梨花树的树荫下的。满树雪白的花开的纷纷扬扬,不时随着大风散落下来,那种一树梨花压海棠的惊艳就映入眼中。
张晋谦目光幽深的望着京门大学朱红色的漆门,满身都是凛冽的冰雪味道。
在春旱严重,干燥闷热的午后,这个男人就像是从针叶林中吹出的一股狂风,即使隔得很远,楚非骄还是闻到了那隐隐的松香味。
这个如同雪松一般的男人,往那里一站,腰背挺直,仿佛能一直站到时光的尽头。
楚非骄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去看这个男人,失礼至极的明目张胆的打量着他。他穿着一身高定西装,开着豪车,看上去却不像是少爷之类尚显轻浮稚嫩的人,更像是掌权多时的上位者。那股凛冽的气质中,还夹杂着说一不二的霸道和不容置疑。
但是楚非骄不记得京城里有哪个世家的家主是这般清贵的模样。
他有一双漂亮修长的手,肤色很白,指骨根根修长,交替着十指相扣,安然的放在小腹上。
他在这里站多久了?也许从中午起就一直站到现在,穿着整套高定西装,全身上下却不显得燥热。那双手也干干净净,没有半点汗湿的迹象。
张晋谦当时没有分半点目光给楚非骄,他只是站在树荫里,一直看着那朱红色的漆门,目光悠远却厚重。
楚非骄是从来不信爱的人,更对什么一见钟情嗤之以鼻。可是那天,也许真的是春光太好,鼻尖萦绕的松香、口中沁出的凉意、眼中那人清贵的身影,耳边隐隐的风声呼啸,想象中握着他那双手的触感,嗅觉、味觉、视觉、听觉、触觉,全部都被这个他仅仅看了一眼的男人给霸占了。
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人,你见到他第一面,就觉得这个世界都与你无关了,因为你所能感知到的、所思所想所念,尽都是他的模样。
这种言情剧中才会出现的场景,却是真的存在的。
总有一天,你会在某个不经意的角落,某个始料未及的时刻,某个触不及防的场景,被一个你见都没有见过的人戳中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从此以后,你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他了。
楚非骄就是,他当时正是最年轻气盛的时候。他走过去,扬着小下巴,笑着说:“你长得真像我男人!”
张晋谦却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眉目间凉薄依旧,他又看向了那朱红的的漆门。
楚非骄不高兴了,这个家伙居然不理他,他有些气哼哼地说:“你该不会在等谁吧?”
张晋谦没有理他,楚非骄再接再厉地说道:“你看也没用,京门大学查的严,也就我敢明目张胆的溜出来。”
张晋谦听了他暗含着傲气的话,才转过目光正视他。
楚非骄满脸都是十八岁的少年独有的鲜活快意,仿佛是认可他说的话了,张晋谦打开驾驶座的车门,居然是打算等不到人就直接走了。
他楚非骄看上的人没跟他说一个字就想走?
当场就忍不住的楚非骄一把就摁住了张晋谦那只拉着车门的手,说:“我说你长得真像我男人,看来你没听懂我说的话。”
楚非骄扬着下巴,一双眼流光溢彩,神气十足地说:“我看上你了,懂吗?”
张晋谦目光幽深地看着楚非骄的脸,楚非骄有着一张美的咄咄逼人的脸,他扬着下巴看人的时候,不会让人生厌,反而神采飞扬的像是骄傲的猫,只想让人顺毛撸一把。
张晋谦忽然开口说:“上来!”
一听这话,开心了的楚非骄松开手,颠颠地跑到宾利另一边,开门坐好,直接霸占了豪车的副驾驶。他脸上带笑,眼角带笑,眉梢带笑,实际上他确实很开心,开心的心情好像要飞起来一样。
他楚非骄长到现在,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但是也是第一次发现,勾搭上自己看上眼的人是这么的让人愉悦。
楚非骄笑起来是真的很耀眼的,到了那种让人看了即使肝脑涂地,掏出自己的心肝脾胃,只要他笑就心甘情愿的地步。
他从小被人千娇万宠着长大,要星星不给月亮。有的是人为了他一个笑,为了他流光溢彩的一瞥,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为了这件事,他父亲很有先见之明的给他起名叫非骄,就是让他别太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