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雒在昏暗的灯光下盯着林桐，眼睛赤红，很快按住他的肩膀又想亲下去，林桐心中气闷不已，突然抬起膝盖往上狠狠撞了一下。

“唔......”林雒痛哼一声，额头上青筋暴起，他看着林桐迅速从床上溜走，然后跑到门边，防备地盯着自己。

“你到底有什么毛病？！”林桐低吼。

林雒抿了抿唇，他从床上坐起来，遥遥盯着林桐。

“如果你想发泄，我可以帮你找人，Omega、Beta、甚至Alpha，你别再对着我这样了！”林桐睁大双眼，他觉得自己这三年一直在脱敏，脱了三年，好不容易走出来了一点，林雒却又来跟他发神经。

“桐桐。”林雒朝林桐喊了一声，语气里充满了让人心疼不忍的情绪，可林桐丝毫不为所动，他咬了咬牙：“你现在要什么有什么，为什么还要这样？！”

林雒站了起来，他渐渐走近林桐，林桐握着门把的手有些紧，他决定如果林雒再逾矩一次他就开门跑。

林雒却站定在他一步开外停了下来。

“她活下来了。”林雒面无表情地看着林桐说，可林桐觉得他眼睛在笑，可又仿佛在哭。

“你在说什么？”林桐皱着眉。

“换血手术成功了。”林雒喃喃道。

林桐愈发迷茫，林雒的状态却缓缓变了，不是一向的那样沉稳木然，他的情绪波动很大，尽管表情一如既往，但林桐能感觉得到，林雒现在似乎更加强大了、可也仿佛很脆弱。

“什么......”林桐那种惊弓之鸟的神情渐渐不见，他觉得林雒此刻不大对劲。

林雒又上前一步，忽然抱住林雒，把自己一米八八的所有体重全都附着在比他矮了大半头的林桐身上，仿佛在休息、在充电。

“你和我的孩子，那个女孩，昨天正式活下来了。”

林雒声音沙哑着说。

第17章

比起其他小朋友来说，林小安小朋友的童年有些特殊。

四岁以前的她一直生活在无菌病房里。

她是小婴儿的时候那个病房很小，后来她懂事了、会说话了，病房渐渐大了起来，里面有玩具、有电视机、有动画本，后来病房变得特别大，有滑梯、有爬爬墙、有很多动物车......

但她出不去，她认识的人不多，有一个叫唐笑的阿姨，还有几个哥哥姐姐，他们都是医生。

唯一和穿白大褂不同的，就是爸爸。爸爸只进过她的房子三次，大多数时候是站在外面，隔着玻璃和林小安说话，爸爸特别高，林小安站在玻璃里面，头要仰得特别高才能把爸爸看全，但爸爸总是会蹲下来陪林小安说话。

林小安通过玻璃窗户能看到很多很多东西，有蓝天白云、有小鸟鲜花、爸爸有一次还特地运了一只孔雀到玻璃外面给林小安看。

但爸爸不喜欢笑，不像其他的哥哥姐姐。

这就是林小安不到四年的人生里的所有记忆。

她知道自己生了很重很重的病，要看好久好久，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出去，去闻一闻花、去摸一摸小鸟的羽毛，但在房子里也很快乐。

林桐沉默了快十五分钟，在林雒说出那个孩子的时候他觉得浑身的血都凉了一下，而后不可置信地看着林雒，林雒也看着他，等他的反应。

“你......你说什么？”林桐嘴唇颤抖着说，不仅仅是嘴唇，他的手、身体，无一不在颤抖。

“她活着。”林雒声音沙哑，耐心地让林桐一而再再而三地确认。

“不是......不是那个时候......”林桐话都说不连贯，他觉得自己大脑里的氧气似乎被抽空，眼前有些花，甚至快站不住，他茫然地看来看去，但目光没有焦点；他茫然、急躁、愤怒、无能为力。

“唐笑让她活了下来，用了四年。”林雒继续说，依旧是那样面无表情：“她现在很健康。”

林桐笑了下，而后眼尾红了，红着红着眼睛里溢出了水，然后他又开始笑、笑得有些荒唐，他看向林雒，目光渐渐发狠：“你凭什么？”

林雒没有说话，他知道让林桐接受这件事需要一个过程。

“你凭什么不告诉我？凭什么不让我知道？”林桐觉得牙缝都在疼、他觉得太荒唐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可他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他就算杀了林雒都没有用，因为这件事已经发生了，林雒把每件事都处理得万无一失，然后告诉林桐，妄图让他接受林雒认为的最完美的结果。

“你想看看她吗？”林雒没有回应林桐失控的情绪，而是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林桐的眼泪断线般淌着，林雒那样平静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颗子弹打到他身上，不管他接不接受，全都埋进了他的骨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