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稷托着怀里的宝贝来到几案边,他像个怀胎十月的妇人,小心翼翼地坐下去。他坐在软席上,而他的宝贝纹丝不动,坐在他怀里。
几案上赵姝的竹简摊开,姬稷快速瞄几眼,明明已经看完信,却假装自己没有偷看,视线撇到别处:“你阿姐的信里写什么了?”
赵枝枝:“阿姐说,她的夫君向她求教新字,她教了十个字,收了一万刀币,分我一半。”
“你阿姐还挺会做生意,一个字一千刀币?”
赵枝枝完全不觉得这有不可,因为赵姝夸她夸得很有道理:“那不可?阿姐说,我的字价值千金,看在夫妻情分上,所以只收一个字一千刀币。”
她颇为遗憾地叹口气,“阿姐还说,她原本想教二十个字的,换两万刀币,可是孙馆没钱了,得等下个月才能向他爷爷要钱。他的钱只够学十个字,阿姐就只教了他十个字。”
姬稷笑倒。
他一笑,往前倾倒,赵枝枝也被他压着往前,她双手撑在他身前,一下下抚他心口,生怕他笑得喘不过气:“莫笑了,莫笑了。”
姬稷笑得腮帮子酸疼,重重喘一口气,这才敛起几分笑意,唇角上扬,问:“一个人学一个字,要一千刀币,安城的人和帝台的人学了赵姬那么多字,得收多少钱?”
赵枝枝下意识掰着手指算,小手指一动,发现算不过来,只好道:“超多超多钱。”
姬稷:“怎么办,孤没有那么多钱,给不了赵姬学字的钱。”
赵枝枝大方地拍拍他肩:“那就不收了。”
姬稷逗她:“不收怎么行?孤堂堂帝太子,怎能白用你的东西?”
赵枝枝低下头,在他的心口处温柔印下一个吻,两只黑亮水灵的眸子甜甜笑道:“那赵姬就收下殿下的心做回报吧。”
姬稷激动地抱牢她,将他的唇送到她嘴边:“那哪够?光收下心还不够,得将人也一并收下。”
赵枝枝被他圈在怀里,嗤嗤笑个不停,别开脸就是不亲他,假模假样道:“殿下的人,赵姬吃不消,还是算了。”
姬稷:“怎会吃不消?赵姬若是吃不消,世上无人吃得消。来来来,先尝一口试试。”
赵枝枝这才噘嘴亲亲他,故意糊他一嘴口水。
两个人你亲我一下,我亲你一下,口水糊了对方一脸一脖子。水到渠成就地大汗淋漓一场,又累又畅快,两个人抱着滚到地上躺平。
身心舒畅后,脑子变得格外清楚。赵枝枝问:“殿下,赵姬将额外的新字拿给阿姐用,好像不太妥当,赵姬是否应该书信一封,让阿姐莫要将字外传?”
姬稷:“钱都收了,字也教了,难不成让你阿姐剁了孙馆的脑袋将字挖出来吗?”
赵枝枝被这个残忍的画面震了震,惊恐道:“让他不要往外说就好了。”
姬稷一只手枕着后脑勺,另一只手搭在赵枝枝鬓边,摩挲她嫩滑的脸蛋:“无事,就算全传出去,也没关系。”
赵枝枝纳闷:“之前殿下不是说,过犹不及吗?小季大夫来要字的时候,殿下还拦着我,只让我给十个。”
“安城与帝台不一样。安城的字拿回去,是百姓学,他们学字是为了用它,更看重字本身的意义,自然学得越多越好,加上使用它的是百姓,不是贵族,所以必须慎重考量。”
姬稷耐心解释给她听,“但是帝台的人学字,不是为了用它,而是因为它代表的独特与高雅,帝台的字,变相成为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与它是什么字无关。所谓格调,稀有的东西才能称之为格调,帝台传的十八个字,不多不少,刚刚好够他们装饰自己的文章。现如今,他们只认这十八个字,因为孤和其他人只用这十八个字,就算从别处冒出第十九个字,他们也不会承认那是枝字。”
赵枝枝听明白了:“殿下的意思是,就算我写给阿姐的字在帝台传开,也无人会用它,因为大家不会认同它。”
“对,就是这个意思。”
赵枝枝发出一声长叹:“赵姬只是想拆改简单易懂的新字让大家用而已,没想到这其中还有如此多的道理,赵姬脑子都要绕晕了。”
姬稷哈哈笑,亲亲她的额头:“这就晕了啊?那以后怎么办,还有好多事好多道理等着赵姬。”
赵枝枝苦兮兮:“还有比这更让人头晕的事和道理吗?”
姬稷:“骗你的,有孤在,孤替你头晕,你只管做你喜欢的事,其余的事交给孤。”
他早已打定主意,不会让她心烦。赵姬的小脑袋,只管快快乐乐,烦闷的事由他来想。
赵枝枝往姬稷身上扭:“殿下殿下,你作甚发呆,你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