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姝接了竹简,双颊微红,结结巴巴:“多……多谢。”
孙馆闷闷看了她几眼,没再说话,往屋外而去。
孙鼎等候多时,一见孙馆黑着脸来,当即问:“怎么,和赵氏吵架了?”
孙馆坐下喝一大口水,喝完喘口气,道:“没吵。”
孙鼎用木拐戳戳他腿:“那你闷着脸作甚,给爷爷脸色瞧?”
孙鼎被戳痛,眉头皱得更紧,揉揉腿,改成端正的坐姿,见孙鼎一脸玩味地看着自己,这才将心中的怨言说出来:“赵氏什么都好,就是那张嘴,实在气人。”
孙鼎道:“我瞧着她沉默寡言,循规蹈矩,不像是那种会说刻薄话的人。”
孙馆:“那是因为她知道自己说话气人,所以轻易不在人前张嘴。”
孙鼎出主意:“你要是嫌她气人,搬出来住不就行了吗?”
孙馆抿抿嘴:“算了,她也不是故意的。”
孙鼎笑问:“要纳几房新妾吗?”
孙馆一怔,问:“赵氏提的?”
“她怎会提这个。”孙鼎好奇,“她在你面前提了?”
孙馆怏怏道:“提了。”
“那不正好吗?赵氏贤良淑德,虽然当初你不情愿,但现在想来,这门婚事也不算委屈你,只要她向着你,怎样都好。”孙鼎又道,“这样好了,爷爷给你一万刀币,你拿着钱,自己去买几个合心意的美妾。”
为宽慰自己的乖孙,孙鼎立刻命人去取钱。钱取来,孙馆让人搬回房里,悄声吩咐:“拿给夫人,让她收好了。”
孙鼎在身后问:“这下总该高兴了吧?一万刀币,够纳十个良人出身的美妾了。”
孙馆:“纳妾的事以后再说吧。”
孙鼎想了想:“也对,现在赵家出丧,你若这个时候纳妾,确实不合适。反正钱给了你,你想什么时候纳就什么纳吧。”
孙馆没应声,转而说起赵家的事:“赵家发生这种惨事,是否要帮衬一把?”
孙鼎笑了笑,木拐往孙馆身上重重一戳:“傻孩子,不趁机吞了他们家的家业就已是行善事,帮衬什么?更何况,现在的赵家,未必需要旁人的帮衬,你以为,这次的惨事,真是意外?”
孙馆听得稀里糊涂:“不是意外是什么?”
孙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先是死了家主,而后又死了一堆人,世上真有这么凑巧的事?急病猝死和山石滚落全都凑齐了?他赵家倒了八辈子霉,所以才遇到这些事?”
孙馆:“确实挺倒霉。”
孙鼎:“是上天降下的祸,还是人为的祸事,现在下论,为时尚早。你爷爷我活了这么久,年轻时和家里人争,老了又要为家里人和别人争,什么肮脏的事没见过,依我看,赵家这次,或许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孙馆:“爷爷看好赵朔?”
孙鼎:“我看不看好他,赵家的事都与我们没关系,这样的人家,从前我们不能沾,现在更加不能沾。爷爷让你娶赵姝,只是为了讨好太子殿下,让太子殿下看到我们孙家的好意,孙家需要的是一个效忠殷王室的机会,可惜,总是没有一个合适的时机出现。”
孙馆想到什么,道:“听说陛下有意派遣使臣前往赵国。”
孙鼎扫量孙馆:“你想去?你有信心和赵国贵族周旋?”
孙馆咬咬牙:“孙儿想要一试。”
孙鼎欣慰笑道:“娶妻成家后就是不一样,比从前有志气多了。”他将自己的打算告诉孙馆:“爷爷也正有此意,爷爷会尽量为你促成此事,若是我们孙家能做成此事,便是大功一件,他日跃升,指日可待。”
孙馆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在赵国长袖善舞的画面,赵国重文人,多出大儒之士,像他这样擅长做文章的人,或许能得到赵国贵族的青睐,到时候行起事来,比旁人容易三分。
孙馆对自己的才气很有信心,想完了赵国的事,又开始想赵家的事,他主动向孙鼎提出,要为赵家做丧文。
孙鼎:“随你高兴。”
孙馆又问:“赵家办丧事,我们要去吗?”
孙鼎不太想去:“送了丧钱就行。”
孙馆拿起赵朔送来的丧简,想到赵姝,附和的话没能抛出来,改口道:“我带赵氏回去看看吧。”
孙鼎仍是那句话:“随你高兴。”
赵姝听闻孙馆要带她回赵家,她心中高兴,当天夜里憋了一整晚没说话,怕说错话,只是点头。孙馆说什么,她都点头。
孙馆吃过夜食后郁闷地走开了,是夜很晚才回来。
赵姝嗅见他身上的香气,没说什么,假装自己已经睡着,脑海里仍在想回家后的事。
兄长来信告诉她,他已经将母亲接回赵家,她回赵家,主要是想见一见母亲。赵家的丧事,去不去都无所谓,反正她又不能扶灵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