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西没有注意到他浑身已经开始发抖，仿佛何昔此刻已经死了。

不过对于SH的高级特工来说，这个人的名字出现在任务书上的时候，他就已经是死的了。

除非……

景西渐渐将目光从文件上拿开，看向眼前更加无助的慕知音。

要完成任务吗？

要放弃任务吗？

景西心里的两只魔鬼猛烈地碰撞着，他现在只有这两个决定，但无论是哪个，最后都会让他们天人永隔，那么问题的关键，就变成了最后是谁留下来承受失去的伤痛。

景西跌坐在椅子上，盯着面前的任务书，内心非常混乱。他不曾经历选择困难的感受，如今确是一个最困难的选择。

“为什么？”

景西不明白，何昔招谁惹谁了，怎么会有人想让他死。

“沈航说，你作为SH的高级特工，有义务保持冷漠。”

言外之意，你不配拥有爱情。

慕知音知道这话实在不人道，但对于特工来说，感情的确非常致命，她的内心也很煎熬，沈航没错，景西也没错，可是这两种观点是站在对立面的，没有和谐统一的可能。

“呵呵，的确是他的风格。”

景西无奈地冷笑着，心里滴着血，眼底存着泪，这是景西少有的软弱，在爱的人面前，他无法做到强大。

他想懦弱一把。

“知音，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

景西抬头的动作像一个快要没电的机器人，没有感情，又满是深情。

“我会选择完成任务。”慕知音毫不犹豫地答道。

“为什么？那是你最爱的人啊……”

景西脆弱的心又增添了几道裂痕，仿佛再刺激他一下，他就要死了。

“因为我不舍得让我爱的人承受失去我的痛苦，我知道，那是很痛的，是深入骨髓的，是比任何一种酷刑都要残酷的。”

慕知音声音哽咽且颤抖，她不知道这样的观点是对是错，但至少这样，她的心里可以得到一丝安慰。

让景西杀何昔，他是决计做不到的；让何昔独自承受爱别离之苦，他同样做不到。

“有时间限制吗。”

景西忽地抬起头，带着最后一丝扭转局面的可能，期盼得盯着慕知音。

慕知音其实挺害怕面对景西这种期盼的目光的，因为她很清楚，她不会对着景西说谎，那么景西的最后一点点希望也将会破灭。

“尽快。”

尽快。

任务书上写的是尽快，慕知音说得也是尽快，而“尽快”这两个字，就像死神对景西的催促：“尽快，尽快把你最爱的人交给我吧。”

“那就先放着吧，我再想想。”

景西缓缓合上那个有生之年最令他感到痛苦的任务书，就好像看不见就可以不存在了。

慕知音特别能够理解景西此时的痛苦，虽然只是理论上的理解，可这就如景西曾经对谁愤怒对谁失望的时候，慕知音能感到一种非常恐怖的气压一样。

现在这种可谓异曲同工。

慕知音前几天甚至想过，如果景西做不了决定，那她干脆就帮他作决定，但今天，她觉得，她没有权利替他决定。

好吧，生死由命吧。

景西行尸走肉一般，他最后一丝理智用在了不去开车上，然后就这么浑浑噩噩地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眼前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热闹喧嚣……这一切的一切，多么美好，难道何昔就没有机会再看到了吗？

他路过曾经一起潜伏过的酒吧，酒吧后街的壁咚，试探的深吻，何昔扑在景西脸颊上的鼻息还是热的，难道他们就要失去彼此了吗？

他走到若琳会所的旧址，现在那里已经被推平，围起蓝色的铁皮围墙，看不到里面，曾经的愤怒，最后的紧张还在脑海里徘徊，何昔没机会回忆了吗？

他又走过了他们一起走过的每一个地方，所有的回忆都还鲜翠欲滴，散发着薄荷的清香，可这清香还能闻多久呢？

如果他离开，他能承受吗？

第41章

慕知音刚送走景西就接到何昔的信息，让她去猫咖。

自从年初那个任务开始，慕知音就一直在两个人之间开会穿梭，扮演着各种角色，但无一例外的都是帮他们达成他们想达成的各种事情。

“昔哥，你找我。”

慕知音已经很久没来猫咖了，一进门店员就把Universe交给慕知音，而这只猫也像是看见了许久没见到的主人，一个劲儿地在慕知音怀里蹭来蹭去的。

“嗯，我最近接了一个任务觉得有些奇怪，想让你帮我查查。”

何昔看到Universe，不禁在慕知音同侧坐下，一边跟慕知音说话，一边逗着猫。

“行，把资料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