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分裂后我无所畏惧+番外(58)
走在墓园的小道上,吴病望着前方走在自己几步开外的吴爸爸的背影,这背影既熟悉又陌生。他想到儿时自己曾无数次爬上这个背影,然后吴爸爸总是大笑着将他架到自己脖子上,抓着他稚嫩的手玩闹。
什么时候开始,幸福快乐的时光变得黯淡隔阂了呢?
吴病细细一回忆便记了起来,自从他儿时被人贩子拐后,等逃离魔抓再次回来时,一切就变得有点不一样了。首先是他自己,出现了一种名为jīng神分裂的症状,开始时还不太明显,他本身也还并不知情,直到他妈妈因为长期照顾他,身体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吴爸爸不堪忍受冲他咆哮,自此他才对自己的jīng神状况有了认识,同时也才知道在他被拐的那几年中,吴妈妈大受打击,身体病症和jīng神衰弱并行,一直深受其苦。
当次人格终于成型,白夜出现后,他开始尝试着与自己的次人格和平共处,所幸共处得非常愉快,事情有了转机。
直到吴妈妈病情恶化,最终去世,父子两人的关系再度直接降到了冰点。时间一长,吴爸爸对他的态度,由开始的痛恨人贩子,渐变为对他的冷淡,最终却是似乎痛恨上了他,并沾染上了赌瘾,酒醉之时常常无意识地呢喃:是他毁了他的一生。
吴病不是没有恨过,即便是到了现在,这种恨意依然存在,不过被时光的长河冲淡了些,不再那么激烈了而已。乃至于目睹着吴爸爸再婚后,开始对另一个女人和孩子温柔时,他心生了忌恨。
扫墓的时间空气同样凝滞,两人各怀情绪,谁也没说话。
吴病静静烧着纸钱,火光映上他的眸子,然而他胸腔中的情绪却没有如眼中这火焰一般汹涌灼热。他的情绪是寂静的,无需对人诉说,无需对人宣泄。
李洗接了一个电话,来自于远在美国的史密斯金。
电话那头史密斯金的声音有些担忧,“真的不用来这边观察一下么?琼斯教授过两天就从加拿大出差回来。”
李洗站在窗边,抬手捏捏眉心,声音疲倦,“不用,电梯那次是意外。代我向琼斯教授问好。”
从墓园回来,吴病没有直接回到自己住的小区,而是坐在小时候父母经常带他去玩的游乐园对面。周围的气氛很热闹,有笑脸如花的孩子一手牵着五颜六色的气球,一手伸在父母温暖的手掌里。
吴病想,假如自己没有被拐过,事情又会是一翻怎样的光景呢。
回到小区时已是深夜,他是慢慢走楼梯上去的,一出楼梯口,耳边就听到了一阵轻微的声音,在这深夜幽深的楼道里显得异常的格格不入。
循着声音慢慢摸过去,吴病停在了老爷子的屋门口,屋门微微掩着,里面还在窸窸窣窣地发出翻箱倒柜的动静,然而却没有按开灯,黑糊糊的。声音来自于屋内不同的三个方向,显然里面不止一人。
吴病心神一敛,入室盗窃?
今天日子特殊,老爷子应该不在这里。他慢慢后退,想撤回自己屋子后再电话报警。刚退了两步,脚下一脚踏在了什么东西上面,发出了类似塑料硬包装的清脆声响。
屋内的动静陡然一滞,下一秒三个黑影同时奔自己而来。
吴病骇得一跳,快步后退,高叫:“着火了——着火了——”声音凄厉,在楼道里回旋dàng涤开,登时从无数方向发出慌乱跑动的脚步声。
对面内贸主管的屋门瞬间被拉开,内贸主管裹着睡衣满脸慌张。光亮从屋里she出来,刚好照在吴病以及举着匕首,正要刺向吴病的男人脸上,三人打了个照面。说时迟那时快,楼道里哐哐当当从屋里跑出好些男男女女,一下子嘈杂起来。
内贸主管一声凶悍地大喝,“你gān什么?”
众人被这声音吸引,一抬眼就瞅见那边一个面色过度白皙的年轻人瘫靠在过道的墙上,一个身材佝偻的男人正手举着刀,其旁边还站着两个魁梧的壮汉,同样手里亮着刀。
众人吃了一惊,纷纷脱□□喝,“你们gān什么?”更是有反应极快的男人迅速抓起了一旁的灭火器,怒目而视。
气氛僵持,过道里的人越来越多,身材佝偻的男人冲另外两个壮汉一努眼,猛然撞开一个还处在发怔中的男人,冲不远处的楼梯口跑了过去,消失在楼梯口一张一合吱呀作响的门板之后。
李洗猛然从噩梦中惊醒,从chuáng上坐起,额角上全是细密的冷汗。
多久没做这样的噩梦了?他神情恍惚。
梦中他正被人贩子拳打脚踢,踩在脚下,细弱的身子疼得团成一团,因为他没有听人贩子的话,按他们的意思办事。旁边的角落里,蹲坐着几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与他年龄相仿的孩子,他们的表情呆滞麻木,对自己的叫喊毫无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