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李洗站在他母亲身边，面上漾着得体的笑，那笑意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说不尽的优雅。这是吴病第一次看见这样游走于客套之间的李洗，既不像开始认识他时表现出来的周身冷淡，也不像近来时不时发作起来的qiáng势一面。就像一只jīng心打磨的jīng致物事，一丝一毫都计算得刚刚好。

“小吴？”

沉浸在臆想之中的吴病给这声突兀的发问瞬间拉回心神，顺着声音望过去，内贸主管正用一脸吃惊的表情看着他。

吴病站起来，也很意外，“哎张哥，巧了。”

内贸主管直直走过来，拉着他一并坐下后就问：“你怎么在这？”

大厅里，人群突然一阵骚动，吴病往那边看过去，李老爷子正被一个中年男人扶出来，两人一出来，李洗和他的母亲也立即迎了上去，分站到了老爷子的一边，与人寒暄。

吴病耳边突然听到类似一拍大腿的声音，接着就听内贸主管激动万分地说了起来，“小吴你怎么不早说，这新邻居原来是李氏集团的老爷子和公子哥啊。”

这话吴病觉得有点冤，他先前并不知道这一老一少的身份，就在刚刚，看到扶着老爷子出来的中年男人时，才醒悟过来这是本市有名的企业家，常年霸占富豪榜榜首的大人物。

要怪也怪老爷子和李洗两人藏得深，或者说是自己的社会地位还没上升到这种地步，孤陋寡闻了，反正在此之前他从未在什么地方见过对这两人的宣传介绍。

吴病眼睛一掀，也没打算反驳对方的话，问：“张哥，你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哦。”内贸主管轻飘飘地应了一声，视线还黏在大厅的中央，“我不是做国内市场的嘛，手上有个单子刚好跟李氏集团旗下的一个分部有合作，我跟那分部的小领导有点关系。”

意思不言而喻，托了那小领导的关系，来这拉关系拓展市场来了。

他说着凑近吴病，神情带着诡秘，压低声音，“你知道这李氏集团是怎么起家的吗？”

吴病奇怪了，既然这内贸主管打定主意认定自己和李氏这一老一少有关系，自己知道他俩的身份，为什么还要问自己这个问题，照他那个思路不应该显得明知故问么？或者单纯的只是起了八卦之心，闲聊来着？

这事他略有耳闻，媒体八卦说什么的都有。李氏集团创立时间也不是特别长，从李洗的父亲手上创立后，最开始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直到他父亲因为一桩商业联姻，其中更是入赘到了女方家里，依靠着女方娘家的势力才摇身一变崭露头角出来，后面更是越做越大，成了现在这名头响当当的大集团。

吴病没回答，内贸主管就又再次自说自话了，他突然发现这老小子好像特别喜欢自问自答。总是抛出一个问题，然后没等被问的人回应，就率先自己私下脑补了一堆有的没的，把这问题圆回去。

不过这样也好，吴病倒是觉得省心，含笑听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讲着李氏的历史纠葛爱恨情仇，甭说，还怪有意思的。

比如李老爷子和李氏集团的当家人，也就是李洗的爷爷和父亲两人不和，原因出在李洗的父亲要入赘女方的时候，两人关系破裂。

再比如，沈氏集团有意和李氏集团联姻。说起这沈氏集团，又是一个能让八卦媒体扒拉上好长一段时间的主。听说这沈氏集团夫妇多年无所出，婚姻已岌岌可危，更有媒体预言两人不日就会上民政局红本换绿本。

内贸主管指着场中的一人，“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吴病抬眼望过去，是方才站在李洗母亲身边的那个女孩子，只不过现下她正柔柔弱弱地站在一对高谈阔论的夫妇身边。吴病一醒神，依据内贸主管前前后后的一串话，得出了一个推论，但这个推论最好不要随便说出来。

于是吴病装作一概不知，摇摇头，“是谁？”

内贸主管面露得意之色，“刚才我就打听出来了，这是沈氏集团总裁的私生女，现在还藏着搂着呢，也就圈里的这些人知道，外界可是一点风声都没传出去。不过……”

“不过什么？”吴病给他这极具转折意味的两个字勾起了兴趣。

“不过等沈氏集团和李氏集团宣布联姻成功的时候，这事就不会再藏着了，就是想藏也藏不住。”内贸主管一派津津有味乐在其中的样子，把个吃瓜群众不嫌事大的jīng神面貌体现得十分到位。

吴病刚被勾起的兴趣却是慢慢降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大厅里人多的缘故，空气有点凝滞不流通，他觉得有点闷，开始索然无味起来。

奈何内贸主管自己把自己说嗨了，兴致非常高，关注的焦点又全都放到了场中，眼力见就没平时好使了，还在喋喋不休地感慨，“也不知道是这沈氏集团走运还是李氏集团走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