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事后，不等际原帮他清理完，陈醒多半已经睡着了。如此一来，陈醒便很少服用安眠药了。

这天，两人面对面坐在浴缸里，际原还没帮陈醒把后面的东西掏出来，那人已经偏着脑袋半梦半醒。

际原凑上去，捏着陈醒的下巴，将他的脑袋摆正。

陈醒睁开眼，看见际原因为凑近而变得巨大的脸，哼唧一声，低头含住际原的手指——这是际原教他的。

“陈醒。”际原抽出手指，手掌托住陈醒的后颈。

“嗯？”

“我问你，”际原将他的表情收在眼下，轻声道，“脖子上这颗痣一开始为什么不给碰？”

“这不是痣……”陈醒挣开际原的手，往后仰躺，低声道，“这是碳。”

“什么？”际原有点不明所以。

“碳啊，铅笔戳的……”陈醒闭上眼，又开始迷糊起来，“洗不了……”

铅笔戳到而留下的印记吗？戳到这个地方？

……

清理完毕之后，际原把带着玫瑰花香的陈醒擦干放到床上，突然看见陈醒的手机闪烁起来。

那是一串没有署名的号码，归属地是他的家乡。

现在已经是凌晨，际原瞥了瞥沉睡的陈醒，拿着电话走到房间外，按下接听键。

“鑫鑫……嗝。”一个醉酒的女人的声音传来。

际原皱皱眉，没有说话。

“喂？怎么不……说话？”女人的声音断断续续，“你这个月可还……没给我打钱呢……喂？”

际原正准备挂断时，听见了女人的哭声，她问：“你还好吗？”

“你谁啊？”际原不耐烦道。

女朋友？

电话那端停顿了片刻，反问道：“你是谁？陈醒呢？”

“我是他……朋友。”

“朋友？”女人冷笑一声，尖酸起来，问，“陈醒呢，还活着吗？”

际原眉头一皱，听见女人又说：“当他的朋友可不容易，你也悠着点。”

“他是个神经病，是个杀人犯！”女人的呐喊声中夹着哭腔。

际原心头一震，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女人不答，命令道：“叫他打钱给我，不然我就去揭发他！”随即，啪地挂断电话。

际原眉头紧紧皱起，在自己的手机里存下那个号码，删除通讯记录。

陈醒在床上缩成一团，际原拉被子拉开躺了进去。

际原拨开他额前的碎发，拇指划过他的眉骨，突然咧开嘴笑了，他好像看见陈醒那双漆黑的眸子望着自己。

他感到兴奋——

这个漂亮男孩果然有值得探究的过去。

际原温柔地亲吻他的嘴唇，一路向下吻到那颗青痣。

动脉。

际原突然反应过来——这个地方再往里扎深一点，是会出人命的。

难道是那个女人扎的？

-

炮友也是朋友，男朋友也是朋友，对不对？

第8章 假面（3）

这天的晚餐际原交由陈醒决定。

陈醒一开始无所谓地说：“都可以，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我现在是在问你想吃什么。”

“喝粥吧，上次那个海鲜粥。”陈醒话还没说完就后悔了，补充道，“你会不会不喜欢喝粥啊，要不……”

际原一脚油门，车就飞快蹿了出去，惯性让陈醒猛地贴近椅背，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

他觉得际原有点不高兴，乖乖闭上嘴。

吃饭的时候，在际原的“威仪”之下，陈醒吞了大半碗鱼粥，才放下勺子。他现在比以前能吃一点，但稍微吃多还是会胃疼。

“以后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用问我。”际原，“知道吗？”

陈醒正襟危坐，轻轻地点点头。

际原沉吟片刻，道：“明天我要出个差，你要是一个人在家无聊，我让助理过来陪你。”

“不用了，我自己挺好的。”

际原笑了笑，说：“一会儿出去兜个风，然后带你看电影。”

陈醒微怔，停顿半秒，应道：“好。”

电影院里，际原只能看见陈醒的侧脸——他一动也不动地坐在那，如果不是荧幕传来忽明忽暗的光，际原会觉得他是一座雕塑。

漫长的两个小时过去，走出影院，际原随口胡编道：“那个医生可真厉害啊。”

“嗯？”陈醒反应过来，附和着：“对啊，真厉害。”

“……”

这部电影里哪里有一个医生角色……

“不喜欢看电影吗？”际原问。

“喜欢的。”

敷衍。

际原的第一反应是，这人学会敷衍自己了，随即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这些天里，他一直在陈醒温顺的外壳上找裂缝，但这个人很少流露出别样的情绪。

但今天，或许从际原说要带他看电影开始，他的情绪就不太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