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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机借我。”他倏然起身,在众人错愕的眼神中拿过相机,朝着不远处的石桥走去。
踏上石桥,那人的身影一步步清晰,知道走到最高点,布兰登才算完整的见到了人,那是一个亚洲男人,穿着简单的衬衫长裤,头发是亚洲人特有的黑亮浓密,他的头发有点长,遮住了脸,布兰登看不清他长什么样,他面前摆着一个画架,一手调色盘一手画笔正在画纸上肆意挥洒,这个角度那个男人应当是瞧不见他,所以布兰登盯着他看了那么久他也没注意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顾自画着自己的画。
但他殊不知自己在别人眼中也是一幅富有意境的画。
‘咔嚓’一声,布兰登便鬼使神差的举起了手中的相机拍下了这幅画,他起初并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要把相机带过来,也许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也许是命中注定,他要拍下这个画面。
布兰登放下相机的那一刹那间,那个黑发男人转过了头,正巧和布兰登对上眼,那一刻周遭都太静了,静得他能听到自己明显加速的心跳。他跟布兰登见过的大多数亚洲男人长得都不一样,不,也可以说,他是他从未见过的人,他十分年轻英俊,并且有着不同于亚洲人的黄种皮肤,他的皮肤在午后的阳光下散发着光,白的耀眼,但他身上也有灿烂阳光所遮盖不了的阴郁,透过他的双眼被布兰登捕捉到了。
“嘿,布兰登,你在这儿发什么疯,相机该还我了吧!”约翰走到布兰登身旁,伸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布兰登立刻就回神了,等他回过神,却发现那个男人已经转过头去了,就算发现被偷拍这个男人也没打算理自己。
“还你,但里面有一张我的照片记得给我。”布兰登将相机还给约翰,又朝那个黑发男人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问道:“那个人你认识吗?好像是个亚洲人。”
约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上下打量又思索了几秒,“不认识,但我知道他是谁,他是个怪人。”
布兰登挑眉,示意他往下说。
“油画系就他一个亚洲人,他叫艾德里安,中国人,而且挺有钱的,看见他那些颜料了没,那都是教授级别的,甚至还有原石制成的原始颜料,院长说他是个真正的艺术家。”
“怪在哪?”
“他是院长唯一的学生,只收了那么一个还是个亚洲人,你懂的,这是哪,是E国,这个学院是E国最高艺术学府,一个亚洲人,当然不受待见,而且他从来不与人交往,他活的像个清教徒,很少有人能在学院里看见他,他只在自己的画室里画画,或者是教授的画室,也从没人见过他跟谁说过话,都说他是个哑巴。”
“你知道他是怎么成为院长的学生的吗?他在一次雕塑课上,一句话也没说当场砸了那位授课老教授的作品,教授当场就把他拉到了院长办公室,院长竟然开除了那个教授,他还成了校长唯一的学生,校长都三十多年没收过学生了,他真的是个怪人。”
“挺酷的。”布兰登点了点头。
“酷?你跟他都是疯子。”
天有不测风云,布兰登和众人分开,天就阴沉下来了,出了学院的大门还没走几步路瓢泼大雨就下了起来,像是女人善变的脸,没有一丝预兆。
布兰登慌忙跑到了马路对面,站在一家屋子的房檐下躲雨,雨下的很大,一时半会似乎没有想停的意思,布兰登干脆挑了个干燥的地方坐了下来。
坐下来没一会儿他看见了雨幕里有个模糊的身影正朝着自己的方向走过来,他越走越近,他穿着黑色的防雨斗篷,脸深深的埋在斗篷里看的不真切,手上提着一大一小两个箱子,但是布兰登莫名有些眼熟,直到他站到了布兰登的身前。
他居高临下,布兰登抬头正与他对视。
布兰登终于知道为什么眼熟了,他就是那个写生的亚洲人,现在近距离终于看清了他的脸,布兰登十分怀疑他是不是亚洲人,他五官深邃,剑眉英挺,脸部线条绝佳,但深邃英挺之中确实掺杂着亚洲人应该有的圆盾柔和。
雨水顺着他的帽檐落下低落在布兰登的脚边,溅起肆意的水花。
“走开。”他的声音沉稳低缓,好听的就像大提琴美妙的音符。
不是哑巴啊……
布兰登一阵惊讶,他心里第一个感觉竟然是这个,他哑不哑巴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你听不见吗?”男人将布兰登脸上不着痕迹的神色尽收眼底,那一刻他真的以为布兰登是个聋子,毕竟他很确定他没有说错单词。
“啊?什么?”
“你坐在我家门口。”男人看他的眼神像看弱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