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刷完微博，点开微信，大学时加的四个微信群信息几乎99+，同学朋友老师都在讨论这件事情，比如病毒的来源、拒绝野味、买口罩的途径、菜涨价了多少、开学时间、谁谁染上了病还到处晃悠、谁谁为了报复社会甚至还往超市食品包装吐口水、哪些医院派了多少医生护士上前线、……

这时，他的师父在协和医院微信群发出了一个文件，名为自愿请战书。

他打开文档，盯着大标题，沉思了十秒左右，然后走进厨房，赵星正切着菜。

“老赵，跟你说个事儿。”

“什么事？”

“我想，申请去前线帮忙。”

赵星的手一顿，菜刀悬着，声音有点控制不住的颤抖：“前……线？”

“嗯。”

“现在的疫情不是很严重吗？你去的话，很有可能会被感染上，万一……”赵星这个老父亲很担心。

“老赵，你放心，我还年轻，抵抗力强一些，而且我知道该怎么保护好自己，不会有万一的。这种病毒致死率很低，即便我不小心被感染了，基本也能恢复过来，不会危及性命。”

“可是……”万一万一，除了万，还有一，只要有一点可能性，他都不会放心他去。

赵尹川从后面抱住赵星，带着心疼的怜爱，语气很平静，“老赵，听我说，如果没有改变你人生轨迹的那五年，你一定会顺顺利利成为一名出色的医生，而不是现在的经理。我以前生病的时候，你带我去医院，都会往医生的白大褂看多两眼，那种无助的眼神，渴望又无奈，就像鞭子一样，狠狠抽痛我的心。你留下的遗憾，我来补，你想救死扶伤，我替你。”

赵星沉默了良久，心里头闷闷的，深呼吸一口气，舒缓了不少，手叠在他的手背上，轻轻说了两个字，“去吧。”

赵尹川笑了，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脖子上，脸埋进肩窝，把他抱得更紧了，“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赵星的头偏向右边，来回蹭着他的头发，“我也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吃饭的时候，赵尹川填了请战书，确定入选。

他放下手机，拿起筷子，给赵星夹了一块肉，“老赵，我明天上午九点的机票，先回学校集合，跟着队伍一起去桥城。”

赵星猛地抬起头，有点震惊，“这么快吗？”

“嗯，病人越来越多，前线缺人。”

“要去多久？”

“不知道，目前看来，至少要三个月。”

“这么久啊。”赵星垂下眼帘，用筷子捣鼓着碗里的饭，一口都没吃，“我去帮你收拾行李。”

他有些匆匆地放下碗筷，欲走，赵尹川叫住他，“先吃吧，行李先放着。”

赵星转头，僵硬扯出一个微笑，“没事，我吃饱了，你吃吧。”

他走路有点不稳，脚步飘飘，眼神放空，赵尹川知道他不放心也不舍得，硬是把所有的情绪都憋在心里。

赵尹川走进房间，赵星正站在衣柜前，把叠好的衣服整齐地放进地上敞开的行李箱，他往门口看了一眼，和赵尹川对视后，匆忙低下头，然后故意去拿最上层的衣服，不露痕迹地把眼眶里的泪水收回去。

赵尹川将这一切收在眼里，轻轻叹了口气，走过去，将赵星拉入怀里，大手扣住他的后脑勺，温柔地摸着柔顺的头发，赵星178，赵尹川189，下巴刚好抵在他的肩膀上，双手回抱着他，然后缓缓地低头，紧紧抓住衣服的后面，闻着他的味道，眼泪不争气地流下两行，带出了一点鼻涕。

赵尹川感觉到肩上有些湿润，也没说话，只是轻拍着他的后背，像在哄一个哭不停的小孩。赵星也没开口，就这样抱着，等平复心情之后，把眼泪鼻涕直接蹭在他的衣服上，赵尹川站着没动，轻笑说：“赵星小朋友，你这样很不道德啊。”

赵星看着他，眼睛有些红肿，一脸认真，活像个小怨妇，用食指戳了一下他的胸口，“谁不道德？你才不道德好不好，才回家几天就要走，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去了前线肯定也没时间和我通电话，视频就更不用想了。”

虽然说，赵尹川做下这个决定是因为自己，他也很支持他去救死扶伤，但是，一想到他们才相聚没多久，就要面临不知时长的分别，未免情绪会有些不自控的伤心与抱怨。

赵尹川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伸出大拇指拭去他眼角的泪花，“老赵，我知道你不想我走，我也很舍不得你，可名单已经上交，没法后悔了。你想想啊，咱黏在一起12年了，分开最长的时间是73天，还天天视频，这次短则三个月，长则可能要半年，可能你打电话来我都会忙得接不到。就当作是咱结婚之前的一次练习吧，让我们知道彼此有多爱，然后更加珍惜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