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毒(2)
不结婚就不结婚吧,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
“好。”廖以庭拿捏着轻重,却也想不出什么别的合适的回答,伸手摸了摸齐磊的头发安抚他。
这个孩子天生发色就浅,额前的刘海有点长,细细碎碎地垂到眉眼,看起来柔顺又乖巧。
他有一年多没这么触碰过齐磊了,在家里除了日常为数不多的交流以外廖以庭几乎处处刻意避嫌。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他们突然疏远的原因。
“我有你就够了。”廖以庭鬼使神差地补过一句。
齐磊琥珀一般的浅棕色瞳仁里略过一丝雀跃,原本绷紧的脊背也放松下来,像是终于收起全身的刺,轻快地嗯了一声。
廖以庭便不再多说什么,言多必失,今天已经是出格了。他得先让齐磊平静,再想办法麻痹自己。
有差不多两年了,他们有意无意地,先后窥到过彼此对自己的那点龌龊心思,起初是极有默契地周旋拉锯于那点未敢背德的廉耻,不进亦难退。后来廖以庭干脆选择讳莫如深。
似有一南一北两座城池,他们各据一隅,隔着世俗良知的高墙互望已久。可后来齐磊干脆地推倒了那堵墙,那时候他不过十六岁。
廖以庭这种人向来一言九鼎,齐磊踏实多了,只要他一天不和别人组成另一个家庭,自己就永远是他最亲近的人。徐徐图之,总有得到的一天,再不济大不了就这么耗着。
自古都骂恃宠而骄的是奸佞祸水,可他齐小爷偏要仗着自己在廖以庭心里的地位胡作非为。
☆、登堂
吃过晚饭他们一如往常般各自去忙,不知不觉夜色已深,齐磊在自己房间打完最后一局游戏,下楼去厨房喝牛奶。
管家在客厅给什么人打电话,说话客客气气地。齐磊耳朵奸,听到他一直在重复“廖先生”,好奇地端着热好的牛奶把耳朵凑到厨房和客厅的隔墙边,拼拼凑凑听出了个大概:廖以庭本来今晚约了人,临时不知怎么又飞了人家。
齐磊在厨房里默不作声地思考了一会儿,像是做了什么不太容易的决定,破釜沉舟似地将杯里的牛奶几口喝完,抹了把嘴,踩着拖鞋上楼了。
他压根没想回自己房间,而是轻手轻脚地踱到走廊另一头,停在廖以庭的房门前一声不吭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调整了下自己,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进。”廖以庭应了句,声音清亮,不像准备睡下。
齐磊拧开门走进来,站得离廖以庭有些距离。室内只亮着一盏光线柔和的落地灯,空气中隐隐散着洗完澡后氤氲的水汽和沐浴露的味道。
廖以庭正坐在靠椅上看文件,手边矮几上放着杯加了冰块的威士忌,不过看样子没动几口。今晚的他跟平时看起来不太一样,身上仅着一件藏蓝色丝绒睡袍,头发半干,一撮儿撮儿支棱着,看起来比平时年轻随性很多。见进来的是齐磊,微微抬起头等他过来。
齐磊光是看了几眼就觉得有些口干,眼前的廖以庭透着种他不太熟悉的慵懒和性感。
他副样子太好看了,褪下西装革履的男人半截小腿暴露在空气中,腰间的睡袍绑带松松系着,领口下隐隐可见锁骨和紧实的肌肉边缘。
齐磊突然心生嫉妒。廖以庭这幅样子,那些不入流的野猫野狗都见过,唯独他没有。
一只小恶魔爬上了齐磊的心头。
“什么事儿?”
“还不睡么?”
两人同时开口。
房间里光线昏黄,廖以庭又背着光,齐磊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本来想跟你慢慢来的,齐磊心道。嫉妒使人发疯。
直到齐磊语言不发地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又绕到了靠椅背后,廖以庭才觉出他今天不太对劲儿。
还不及细想,齐磊就从身后环住了廖以庭的肩膀,俯在他耳边用气音说:“叔叔今天放了别人的鸽子,是在等我吗?”
廖以庭听得真切,顿了顿,将手上的文件朝茶几上一丢,站起身冷着脸对着齐磊,“出去!”语气严厉,面色明显不悦。
还是这样,一到正题就疏离冷漠,齐磊咬了咬牙,装作没有听见,呢喃道: “叔叔,我成年了。”
廖以庭面无表情,冷着眸子一指房门。
“我十八岁了,叔叔。”齐磊豁出去了,寸步也不退。
廖以庭升腾而起的怒意并不是因为错愕,只是始料未及齐磊会如此借题发挥,把他俩本就敏感暧昧的关系推进到这一步境遇。
“胡说八道什么,回你房间睡觉去!”廖以庭不想让齐磊太难堪,强压着稍缓了语气,态度却依然强硬。
“要一起睡吗叔叔?”齐磊咬咬嘴唇,破罐子破摔道。他刚刚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又意料之中地被拒绝,此刻他再多说一句少说一句,姿态都是一样的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