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博闻觉得自己像狗啃刺猬,有种黔驴技穷,换个人是这态度他掉头就走,可是常远不一样,无论是那个永远都在窗口写作业的男孩,还是面前这个总爱玩手机的青年,他都希望这人总是开心的。
他猛然面对面的拦住了常远的去路,目光略微向下,大概是站了长相的便宜,显得诚信而有压迫感:“小远,见到你我真的特别高兴,我昨天向你道歉的姿势虽然有点滑稽,但诚意没打折扣。这些话你当狡辩来听也行,你以前跟我亲,现在比陌生人还不如,我有点受不了。”
“你病重那会儿,我的jīng神状态也不怎么样,在老邵家活了年19年,忽然来了对爹妈等着认,心里慌得很。按道理我不该迁怒到你身上,但事实它就是发生了,就我这个年纪,也不好意思拿年纪小来当借口了。我去S市认亲,回来你家就迁走了,之后找你,也没你的消息。”
“见面不容易,道歉你不收,补偿你估计也不稀罕,小远,你现在说句心里话,是不是看见我就不舒坦?是的话今天之后我尽量少到现场来,来的话……也尽量避开你。”
最后一句他叹了口气,常远心头一酸,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应该放下了。
哪怕他的大脑只是个摆设,有两件事常远都忘不了,一件是他小时候活得像个囚犯,一件是邵博闻是邻居家捡来的大儿子。他嫉妒邵博闻没人管,而邵博闻羡慕他有个把他裹成蚕茧的妈。
难兄难弟不该相互为难,为难的是他起了非分之想,妄图更多而一无所获,所以才要揪着几句恶语小题大做,压住求而不得的真面目。常远清楚自己是劣根xing,但人总是愿意找一万个借口来获得心安理得,让万事趋向大吉。
然而此刻邵博闻的bī问让这种假象无所遁形,常远像被窥破了秘密一样觉得难堪,他垂下眼帘装出一脸冷漠,沉默了一分多钟才散掉qíng绪,抬眼直视邵博闻,嗓子有些发哑,语气有些嘲讽:“是不舒坦,看不惯你那副小心翼翼的德行,我知道你什么本xing。”
邵博闻被骂表里不一也不生气,这是常远的真qíng绪,而说真话就是和解的预兆。
常远还没说完:“不过工作归工作,你该来得来,该找我就找。再说我也没那么小气,道歉我收了,以后好好合作。”
预兆一句话就实现了,邵博闻怔了两秒,恨不得给这份gān脆点个赞,他笑呵呵的伸出手,说:“来,小远,合作愉快。”
合作就得拿出点样子,常远小有停顿,还是把手覆了上去,示意xing的摇一下就要收回,不料邵博闻手指一拢,扯着手带动他身体前倾,自己也用肩膀撞了上来。
右边肩头冲劲来袭,同时后背受了两下不轻不重的拍击,常远被迫跟邵博闻以一个久别重逢式的姿势搂成了一团,声源离他很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温热的气流仿佛在他的耳廓上盘旋。
“男大十八变,常远都快成工地一霸了。”
常远头皮一炸,半边耳朵都麻了,差点没把邵博闻掀出去,他秉着呼吸忍了几秒,说:“你热不热?”
邵博闻虽然热得够呛,但还是觉得他有点煞风景。
两人回到办公室,常远先看了一遍自己今天的工作事项,确定上午只有郭子君刚刚说的隐蔽需要检查后,才开始阅览邵博闻公司的资料。
很快他发现凌云是个财力磕碜的小公司,不过值得一提的是人员配备,按照邵博闻提供的团队名单,管理层目前就他一个人,而且他也身兼技术,可以说是100%的技术配比,肯德基超值豪华套餐也不过如此。
要说邵博闻没点长远的打算他都不信,但他具体要多长远,那就跟自己没关系了。
邵博闻的资料很齐全,常远又检查一遍之后拿出公章盖了,让他去找王岳盖章。眼看着就要到饭点了,王岳估计下了现场会直接上食堂,邵博闻也不急在这一时,就跟常远打听道:“小远,关于二期商业办公楼的消息,你知道多少?”
常远在电脑上玩填字游戏,聚jīng会神得厉害:“我不太清楚,王总应该清楚,刘总肯定清楚。”
形势倒是摸得挺清楚,邵博闻哭笑不得:“我跟王总不熟,找刘总也不合适。”
不合适是吊人胃口的半截话,不过常远也不感兴趣,他用鼠标擦掉填好的2,眼珠来回转动:“那我也不清楚,谁gān活对我来说都没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