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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朝(66)

  李惊浊嗤笑一声,说:“你还能干什么?”

  柳息风说:“你告诉我,我能干什么?”

  李惊浊说:“干什么,你自己不知道?”

  眼看又把话讲成这样,柳息风气笑了:“李惊浊,你能不能改改你这个毛病,事情没搞清楚,先莫名其妙对我发一通火。这不是第一次了。”

  李惊浊一听,也想起之前的误会,深呼吸几下,怒气平息下来。可他在这方面仍不相信柳息风,柳息风实在很爱拈花惹草,所以他用一种冷淡的口气说:“那你讲,如果你没招惹她,她为什么会想知道你做男朋友怎么样。”

  柳息风冷着脸,说:“你先向我道歉。”

  李惊浊说:“你先讲清楚,如果是我误会你,我立即道歉。”

  柳息风说:“我没有义务整天跟你解释。李惊浊,我现在去散一圈步,你自己冷静一下,想清楚,如果我回来的时候你还是这个态度,我只能自己坐车离开。”说罢,便独自向一座茶山上走去。

  李惊浊看着他的背影,说:“柳息风,你就是仗着我——”仗着我喜欢你。

  话并没有说完,柳息风也没有回头。

  李惊浊在原地站了许久,雪浓走过来,试探说:“惊浊哥,你怎么了?息风哥呢?”

  李惊浊回过头,说:“他去散步。”

  雪浓看他说话口气和缓,脸上也没有要生气的样子,才说:“这么大的太阳,散什么步啊……茶山这么大,万一迷路怎么办……”见李惊浊不讲话,她又问,“你们……吵架了?你是不是不喜欢别人开你们的玩笑?那你也别生息风哥的气啊。”

  李惊浊一愣,说:“什么玩笑?”

  雪浓说:“你们的玩笑啊。”

  李惊浊一头雾水:“我没听出玩笑。”

  雪浓也被搞糊涂了:“息风哥不是在追你吗?所以我才开玩笑问你,如果他做你男朋友,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李惊浊狠狠拍一下自己的脑袋,骂了句脏话,发觉雪浓听见,又说一句“抱歉”。

  雪浓说:“那现在……”

  “我去找他。”李惊浊说,“抱歉,我也不知道怎么搞成这样。雪浓,你去亭子里等,我马上回来。”

  雪浓说:“你认得路吗?”

  李惊浊说:“认得。”只能认得,不认得也要认得。

  李惊浊拔腿向柳息风离开的小径跑去。

  小径好远也没有分出岔路来,李惊浊暗道一声运气好,跑了一阵,他听见远处隐隐有笛声。李惊浊放缓脚步,朝笛声来处走去。

  走着走着,小径转了一个弯,分成两条,好在有笛声作向导,李惊浊循着渐近的笛声继续走。笛声缓缓,伴着风吹茶叶声,桨过湖水声,安人心神,即便在烈日下,也不觉得燥了。

  再转一个弯,李惊浊便看到了柳息风吹笛的背影,茶山将他的白衣也映上一抹浅碧,与他的长发一道,悠悠轻飘在风中。悠悠,李惊浊心想,是这个词,笛声悠悠,柳息风也总一副悠悠姿态,确实很适合吹笛。

  李惊浊走到了柳息风身后,柳息风一定听见了脚步声,却没有转身,笛声也没有停。李惊浊不知该怎么开口,只能等着笛声停。可是笛声好久也不停,李惊浊心里跟着笛声在默默哼唱,一遍又一遍,旋律都能全背下来了,柳息风还在吹。

  终于,李惊浊试探着再往前走了一步,从柳息风身后环上他的腰。

  柳息风放下竹笛,不讲话,也不动。

  李惊浊抱着柳息风良久,才说:“什么曲子?”

  柳息风说:“《溪行桃花源》。”

  李惊浊说:“好听。”

  柳息风不讲话。

  李惊浊动了动唇,说:“我来道歉。”

  柳息风说:“因为喜欢我,所以道歉?”

  李惊浊说:“因为误会你,所以道歉。”顿了一下,又说,“我也不该说,你只是仗着……仗着我喜欢你。”

  柳息风不讲话。

  李惊浊收紧手臂,头埋进柳息风颈边,有好多话想讲,却讲不出来。他在心中发誓,这是最后一次误会柳息风,他再也不贸然下什么判断,哪怕情况看起来再明了,也可能只是因为被定势思维困住。印象是偏见的别名,是一座囚牢。从今往后的所有问题,他不问清楚,绝不再随便对柳息风生气。

  臂中的腰隔着衣服传来温度,呼吸里有怀中人的气息。李惊浊想到了温香软玉这个词,可能不那么恰当,但那就是他的抱着柳息风心里生出的第一个词。现在,温香软玉在怀,他担心一转眼,柳息风就会将他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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