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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家们的手指(170)

  钟关白忽然感觉后背一阵寒意。

  《旧约》里的上帝最终派使者阻止了这场献祭,那么,在陆应如所说的这次献祭里,谁是那个使者?或者,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使者降临?

  “应如姐,”钟关白有些突兀地问,“为什么叫Abe?”

  连主语有没有的问句。

  为什么历任第一秘书都叫Abe?陆应如平静道:“早秋和我小时候在餐桌上听过不少故事,长大以后,早秋都不记得了,我还记得一个。”

  钟关白故意笑了笑,却有点笑不出来:“这个故事的主角不会就叫Abe吧?”

  “当然不是。”陆应如顿了片刻,说,“故事的主角叫耶和华。”

  钟关白真的笑不出来了。

  耶和华和亚伯拉罕的故事,分明是同一个故事。

  钟关白有些艰难地:“每喊一次Abe这个名字,不都在加深一次……我可以说是仇恨吗?”

  “哪有那么多爱恨。”陆应如收回目光,线条分明的下颚微微抬起,不再看那些离她不知有多远的车流与众生了,“Abe这个名字只是在提醒我,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做成。”

  “是……什么事?”钟关白问完,又觉得似乎已经猜到答案。

  陆应如对着电话说了几句话。

  她的声音很低,像刀轻轻划破软肉,不留痕迹。

  钟关白听了,半天说不出话来,他不太懂其中方法,提不出更具体的问题,只是直觉上感到某种隐隐的恐惧,却又说不出反对的理由,过了一阵,才说:“……早秋,应该不知道。”

  “当然。你大概想问,那我为什么告诉你。”陆应如笑了笑,这次像是真心的,甚至带了一点平日不可能见到的温柔,“我知道你这个人,既不聪明,又急着想把事情做好,要是我不说个明白,你只怕天天要去找我父亲理论,不知道还要弄出什么麻烦事来。”陆应如说完,话锋一转,口吻变回了最初的那般冷硬,“而且,我想让你知道,赞颂你的爱情、感谢你的音乐、和你一样说着什么希望与理想的,自有远远的旁观者、有后来者,而在你的近处,你抛弃过的人们,不会原谅你。”

  陆应如说完,挂了电话。

  她穿着薄薄的真丝衬衣,又在寒风中站了许久,才转过身。

  转身的一刹,她看见Abe拿着一件羊毛外套,正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你在那里多久了?”陆应如看着Abe的眼睛,问。

  两人视线交错,Abe微微垂下眼:“不太久。”

  陆应如走回办公室,拒绝了Abe手上的外套:“你下班了。”

  Abe将外套收起来挂到衣柜里,却没有出去。他在原地站着,似乎在犹豫什么,过了一阵才朝陆应如走了两步,问:“陆总,我可以加班吗?”

  陆应如坐在办公桌前,没有抬眼,也没有说话。

  Abe继续走了两步:“陆总,几个月前您曾说过,幸福是一种小概率事件。”

  陆应如仍旧没抬眼:“有什么疑问?”

  “没有疑问。”Abe说,“只是最近重新看概率论,发现了一个推论。”

  陆应如终于转过头,看向了他。

  Abe走到陆应如面前,直直地迎上她的目光:“如果时间足够长,那么任何小概率事件都必然会发生。”

  陆应如盯了一会儿Abe,然后闭上眼,过了半天才睁开眼,喝了一杯水。

  Abe还站在桌前,一脸严肃,眼含期待,似乎在等着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的答复。

  陆应如看着他笑了笑:“Abe,你今天加班是吧?正好,开车去送一下钟关白,要不他还以为拎着两只装鹅的笼子就能上高铁。”

  Chapter 69 【《Ballade No.4 in F minor, Op. 52》- Frédéric Chopin】

  钟关白拎着两只豪华鹅笼,走到院门前的时候大剌剌地就进去了,因为那院子和温月安在京郊的小院几乎一模一样,除了周边植物外再无其他不同。这模样的地方他走惯了,几乎要当成自己家,再加之一路都在想与陆应如的那通电话,神思并不专注在脚下。

  “钟老师到了。”走了两步,只见穿着白色外套的贺音徐从小楼里走出来,一头黑发已经过了腰际,唇红齿白,笑得眼睛微微弯起来。

  “小贺同学,没上学呀?”钟关白也笑起来。

  “嗯,放假回来一周,陪父亲。”贺音徐看见钟关白手里拿着两个罩着布的硕大笼子,便说:“我来拿吧,咦,这是给温先生带的礼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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