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的东西太多了,以至于他自己也不知到底在为了哪些说对不起。
明雁的妈妈对于明雁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可现在他妈妈不在了。
突然明雁的哭声顿了下,接着哭得更大声,宁休察觉到自己腿上的湿意,伸手摸了摸,才知道明雁“尿chuáng”了。半晌他才意识到,明雁连这些都不能自理了,无限的悔意与对自己的恨意一起涌上来,他简直不知该如何才好。
他觉得,明思揍自己,真的揍得太轻了,若可以,他自己都想狠狠揍自己一顿。
车内空间毕竟太小,睡前明雁是吃了药的,此刻尿完了,哭闹了会儿,宁休怎么都不松手,明雁渐渐靠着车窗睡了过去,睡着的时候脸上还挂着泪痕。宁休往前倾,一点又一点地吻着明雁的脸。
随后宁休将车内温度调高,脱去了他身上的睡衣与内裤,用湿巾擦gān净他身体,再用大大的羊毛毯子裹住明雁,将他在车后座放好,自己爬到驾驶座,将车开离这里。
半夜下起了大雨,刮起了大风,走廊内穿堂风一阵而过,“嘭”的一声,大门被带上,声音太响,陈昭猛地惊醒,她眨了眨眼,习惯xing地起身看了看chuáng上的明雁,一看,哪里还有明雁。
陈昭半夜披着大衣去找工作人员调录像,当她看到画面中的宁休时,咬牙切齿地恨不得咬掉宁休身上的ròu,尤其看到宁休捂住明雁的嘴巴将他扛走时,她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司机叔叔担心地扶着她。
工作人员显然认出了那两人,脸上难免露出不可思议的表qíng。
陈昭此刻却有点失控,她气道:“这就是你们的服务态度吗?!他是怎么到20楼套房区的!这么大一个酒店,大活人就这么被带走了!!”
司机叔叔拍拍她肩膀,示意她冷静,他朝那两位保安笑道:“麻烦二位了,还请你们帮我们保密。”说着从西装内袋中拿出一个信封递出去,微笑道:“如果以后有人知道这事的话,我们就——”
其中一个保安立即接过信封,另一个保证道:“放心放心!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这段我们立刻删了!”
陈昭回去后,失魂落魄地坐在chuáng上,不知道该怎么和明思说。
才几天而已,她就把明雁弄丢了。
偏偏外面刮大风下大雨,她担忧地望向窗外。她担心如今这样的明雁,宁休还会好好待他吗?明雁这样的身体状态,面对宁休,他还能平静吗。
况且,宁休结婚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不更。
☆、一百零五
天亮后,陈昭就把这些事qíng全部告诉了明思,包括明雁的病比想象中严重,包括他要勒死栩栩再勒死自己的事,包括宁休找到他们半夜带走明雁的事。
在听到明雁打算勒死栩栩再勒死自己时,明思手中的勺子掉回碗里,瓷器相撞的声音十分清脆,对面明舅妈抬头问:“怎么了?”
明思挂了电话,低头沉默片刻,抬头将一切如实讲了出来。
明舅妈久久没能回神,明思起身准备出去找明雁,转身就看到拄着拐杖站在身后的明渊。明思脚步顿住。
明渊的身体原本很好,七十多了还十分jīng神,这一个月却历经女儿去世,老伴去世。此刻衣服空落落地挂在身上,头发白了许多,他右手拄着拐杖,嘴角不停颤抖,半晌才出声:“一定要把明明接回来。”
“好。”明思抽了抽鼻子,应道。
“我孙子谁敢抢走!!!”明渊却突然声音放大,用拐杖敲着地面道,声音有些急,气息已经有点不稳,脸涨得通红。
明舅妈着急走过来:“爸,您别急。”
“走!去宋晖家!我看看谁敢抢我孙子!”明渊说着转身就要往外走,明舅妈连连拉着他:“爸,这事儿有明思他们来!”
“都怨我都怨我!我好好的老伴好好的女儿好好的孙子,都怨我啊!”老爷子说着说着身子就往下倒。
“爷爷——!”明思立即上前扶住他,将他扶到沙发上,抚着他心口。正一团糟,明沧回来了,见状问道:“又出了什么事?”
“我的女儿我的孙子……”老爷子倒在沙发上,老泪纵横。
明舅妈哭着回头道:“明明回老家后就疯了,还自残,一直瞒着我们,昨天又被宁休找过去给带走了!爸刚好听到,闹着要去宋家要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