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泽昊当晚就给白棋一打了电话,“小白?”
“嗯。”
“你跟淇奥掰了?”
“算是。”
“你知道我怎么知道的?”
“怎么。”
“程清那个小贱人唯恐天下不乱,只要对她自己有利,她什么做不出来,现在大家都知道淇奥迷一个男的迷的死去活来,并且恭喜你也变成了男配角一号,因为是你介绍他给淇奥认识的,并且你们现在为了争这个男的打得死去活来并且绝交了。”
“……”白棋一沉默。
“我一直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信念这么多年来支撑着你喜欢这么个小娘们儿。”
“你们都不懂。”
“我是不懂,你还是我们兄弟么?”
“九岁那次,最后只有清清回来了。”
徐泽昊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笑话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你知道她为什么回去么?”
“为什么。”
“因为是淇奥让的!并且他怕伤你自尊,叫了当场唯一的一个小女孩,当时我们才几岁?!我们才他妈的九岁!淇奥他就这么照顾你情绪,还答应和程清一起写作业写一周,那小子那么烦女人,尤其是程清那样的!”
白棋一缓缓挂了电话。
苏淇奥坐在车里,车子停在苏家街街口旁,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亮着的那两盏灯笼。他一直盯着那两处亮光,仿佛这样才会心安不少。
手机震动有短信进来,他低头点开手机。
下个月我要去法国了,再回来不知是什么时候。那个孩子不是我们,他的自卑和敏感我甚至比你更清楚,如果你真的爱他,不如试着换个方式。最后我要说声对不起,我们还是不是好哥们儿?—— 白棋一。
苏淇奥摁了回复键:是。谢谢。
白棋一看到那条短信,居然夸张的小哭了一把,抹了抹自己的眼泪,自嘲的在灯光下笑,然后电话响,拿起一看,是程清。
他接起来,程清委屈的声音响起,“小白哥哥,最近我爸爸公司出了点状况,家里叔叔们都不愿帮我们,还有我的offer突然没了,我还要跟你一起去法国呢。”
“噢。你不是要和淇奥结婚吗,还要去法国?”
程清似乎噎了一下,“我要和你一起去法国啊。”
“程清,以后有事别再找我了,爱莫能助。”
“小白哥哥……”
“程清,以后请叫我的名字。”说完他挂了电话,心中重担终于卸下。
苏淇奥的车停在那里整整停了三天,他几乎没怎么睡过,死死的盯着那扇门,终于有一天门打开了,先迈出来的是一只脚,穿着一只很是陌生的帆布鞋,随后是半个身子,再随后他看到了完整的苏美尔。
微微低着头,身上背着一个巨大的包,缓缓往街口走,脚步很慢,看起来还很虚弱。走到车子附近时,苏淇奥突然紧张起来,不敢开门下车,苏美尔也停住了步子,最终却没有回头,朝另一个方向走去,苏淇奥远远的看着那个身影越走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就在清晨的微光之下,渐渐消失不见。
密闭的车厢里,他突然明白了白棋一的话,或许他要换一种方式,来挽回自己这姗姗来迟的醒悟。
于是他眼睁睁地看着苏美尔离自己越走越远,而没有上前阻止一步。他后来跟着苏美尔去了车站,看他买了票,看他上了火车,看着火车开远,回身去机场买了机票去同一个地方,和以前一样,提前到达,在火车站外看他慢慢的走出来,经过自己,远离自己。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再上去拉住他,他让他离开了自己。
他离开的第一年,去了青海支教,一个偏僻的小山村,住在破陋的办公室里,早起晚睡,冬天时双手要浸在冰冷的河水里洗衣打水,还要拿出自己的钱每年捐助那些孩子。苏淇奥只去过那里一次,不是不想,是不敢,他怕自己忍不住就绑那个人回来。
苏淇奥去过的唯一一次是正好秋天,苏美尔刚去没多久,他本来是在教室靠近树林的后窗处偷窥在讲台上的他,那里有植物层层的遮着,却突然被后排的一个学生看到了,好奇的看向他,他转身就走,身后只有树,仓惶之下他爬上了那棵树,坐在树枝中间时他哑然失笑,五岁之后就没干的事今天全干完了。偷窥,跟踪,爬树。
悠闲的坐在树叶中间,看着讲台上那个人,正好一个学生回答问题回答得不错,苏美尔笑了起来,是他很久没有见过的笑,一点点漾出来的笑容。苏淇奥瞬间就僵住了身体,随后他跳下树转身逃离了那里,他不敢再待下去,否则他只想把他带走。后来他再也没有去过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