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戒(41)
众人顿时一副了然的模样,把他当成了更可爱的“徒弟”。
傅观宁放下手机伸个懒腰——果然,完美的人总会让人觉得他方方面面都完美啊。这样也很好,温凛不必觉得尴尬……傅观宁想起昨晚对方凝固的表情,忽然有点想笑。
就是折个餐巾而已,干嘛这么认真啊,一脸“搞砸了好尴尬要死啊我的完美人设崩塌了”是怎么回事哈哈哈哈哈,之后还特别傲娇地找借口不肯学了,也不知道私下里会不会偷偷练习……
啊。是啊,会不会为了司远偷偷练习叠餐巾花呢。
就像自己以前那样,从初三就幻想着以后跟学长一起生活,于是一早认真地学习打领带,学习做饭;为了能和学长说得上话,特地去借阅他看过的书,大学里选修同一门课程;为了能以后在结婚申请表上签字时写出可以配得上学长清逸俊雅的笔迹,他一遍遍练习书法,争取改掉自己圆头圆脑英文式的字体……
可是好不容易练得漂亮的字,最后是要出现在离婚申请表上的。
认真学过的领带打法,因为分居,一次也没用上。
刚结婚时动手做饭惹丈夫不高兴,纵然后来被允许去做,已经怯怯的不敢随便下厨。
看过的书,如今盼丈夫归家时依然会阅读;行业里的知识迭代太快,大学书本中的内容已然落伍……
而且到目前为止,他们夫夫结婚到现在,还没有真正意义上聊过几次天。昨晚上算是真正聊起来了,围绕的话题却是他们各自不顺遂的恋爱。
荏苒光阴中他付出过的努力转眼间胎死腹中,他们之间的交集,似乎就只剩下这唯一的一个,由不得他挑三拣四,好比是掉下悬崖时遇见一根荆棘条,明知道会割破手,也还是要牢牢抓住。
若是抓不住,他的甜头便至此绝育,连个边也摸不到了。
***
温凛下班回家,换过鞋后大步流星地上楼,拉开书房大门,一路放公文包,解领带,开电脑,管家跟在他身后进门,将晚餐放到茶几上,说声“请您慢用”,便转身
要退出房间。
“等一下。”温凛的视线越过饭菜,落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垒的厚厚一叠黄色被毯一类的织物,“那是什么?”
管家一如往常,用恭敬沉稳的声音答道:“是新买的寝具,孙少爷。”
温凛垂下眼睑:“知道了,出去吧。”
门被轻轻带上,不发出一丝声响。温凛转身换了一套家居服,坐下用餐,同时近距离瞥了一眼那团黄灿灿,当中夹杂着红红黑黑的部分,他认出来了,那是皮卡丘。
温凛摇头,无声地评价道:幼稚。
图案幼稚,隐藏自己是赠与一方的行为也幼稚——卡通寝具跟徐伯那样老成持重的风格是不符的,隐藏了也没有意义。
他又想起之前傅观宁发的那条朋友圈,鲜红的餐巾花。
由助理点赞过后,收到了太多评论提醒,到了他亲自过目的程度。
那遣词造句包括图像处理是一脉相承的大一女学生风格,真不知道自家那些亲戚是如何想出那么多奇怪的他看不懂的词来奉承。在他看来,幼稚已经不能当作一种“风格”去评判傅观宁,而是直接在傅观宁身上生了根,对方仿佛生来就注定做一个众人眼里的三岁小孩,不用长大,不必做多少实际意义上的工作,撒个娇、笑一笑就会有人来爱他,幼稚得理所当然。
举止幼稚,相貌也不成熟。
皮肤过分白皙,令人怀疑他是否带有白化病基因,偏偏眼睛很大很深,下巴颏瘦却不尖,是张外国孩子的漂亮脸。要不是颈上有个起伏的喉结在,他看上去就完完全全是个少年了。
神情也是孩子式的,坐在车上睡觉时,脑袋靠着车窗,随车颠簸轻轻摆动,嘴巴轻轻嘟起一点儿,眼睛是两道圆润的弧。这都是常态,哭起来更像孩子,站在舞池里红着脸,嘴角抽搐一下,眼睛疏忽间晶莹起来,那模样,分明就是要讨全世界都来呵护他。
——大多数时候他也成功做到了,唯一的滑铁卢大概就在追求他暗恋对象一事上,也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人物,连自己都因为看他可怜,顺着他的意思去叠了一回餐巾花,那人竟能毫不动心,也不知是傅观宁真的伪装得太好,还是对方知道却就这么吊着他。
这个问题与他的离婚计划息息相关,甚至可说是至关重要,然而那个被暗恋者至今披着一层神秘的面纱,迟迟未将真容亮出来。
对了,日记。只要打开日记,一切迎刃而解。
用小钥匙将日记本打开,温凛看到第一页上这样写道:
DAY1
怪不得大家都喜欢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