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亲爱的赵先生(61)
纪楠红着眼圈拼命摇头:“我知道妈也是没办法,不怪你,真的不怪你……你不要自责啊!”杨芳捂着脸,眼泪顺着指缝流下来。
她亏欠这两个孩子太多了,从前她把所有希望都寄托于纪延,明知这两个孩子也同样优秀,但对Alpha的偏爱使她从来没把指望放在他们身上,她内心带着性征歧视,甚至连养育他俩大概也只是母性使然。
尤其是纪谌,她没给过这孩子多少爱护,可如今他竟也长到这样大了,还长得这么好。
她愧于面对这孩子。
纪谌知她心中所想,他曾经也怨恨过自己Beta的身份,但也很快就释然,他试图用努力来证明作为Beta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但最终他还是选择妥协。
第二性征是一道他越不过去的坎,他认了,对于年幼时受过的委屈也一并原谅。
“别哭了,妈。”
纪谌看着她,心情归于平静,他像从未经历过一年前的事,笑起来干净纯粹,“等我们毕业了,就来接你到洛城去。”
“好,好孩子。”
杨芳努力地擦干眼泪。
这一年里杨芳变了许多,她深知这两个孩子是她仅有的依靠了,她所求不多,只愿他们两个从此平平安安。
为此她笨拙地拜托易秋安好好照顾她的楠楠,絮叨地叮嘱纪谌要爱惜身体。
她从未像现在一样渴望扮演好母亲的角色,即使身体被束缚,她的心也系在两个孩子身上。
杨芳对他们的愧疚,纪楠二人如何能不知道呢。
——————————探视很快就结束了。
他们走出监狱大门时,雨已停了,潮湿的风把暗云吹散,天空澄澈,像纪谌此刻的心境。
他说话时眼角总带着笑,易秋安和纪楠却不约而同地觉得他发生了某种细微的变化。
“回家去看看吧。”
纪谌这样说。
像张崇阳说的那样,家中很久没有人住,到处是落尘,院子里刚下过雨,倒免去了尘土飞扬的麻烦。
但屋子里就没这么干净了,推开檐下的阳台门,好大一个蜘蛛网就挂在客厅门口挡住了去路,纪楠大着胆子拿笤帚去扫,角落窜出来的巨大蜘蛛吓得他扔掉工具,一下子蹦到易秋安背上:“有蜘蛛!”“不怕不怕。”
易秋安一手托着他,一手举了鸡毛掸子,将那张蛛网扫落,蜘蛛顺着房梁,爬到屋顶去了。
纪谌拿了钥匙去胡同口把自家水表打开,在水池上接了盆水,将抹布投进去,仔细地把桌椅擦拭干净。
过午两点,易秋安在厨房做午饭,老房子的排气系统不好,一做饭屋里满是油烟味,纪楠和纪谌想要帮忙,被他赶到客厅喝茶去了,“我刚才去隔壁借拖把,田姨说咱们这一片儿马上要拆迁了。”
纪楠说。
纪谌望着院子,说:“拆迁好啊。”
“我觉得也好。”
纪楠眼神落在原先他住的那间卧室。
“拆了干净。
等妈回来了,咱就拿着钱在洛城买个房子。”
纪谌从口袋里摸出钱包,从里面取出一张卡。
“哥,我原本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
纪谌道,“何教授给我的补贴是一百三十万,后来咱们俩花了一部分,还剩下六十多万,我分出来十万,其余的都在这张卡里了。”
他将卡推到纪楠面前,“哥,你拿着。”
纪楠愣了一下,连忙推还给他:“这是你拿命换来的,给我做什么!你自己拿着!”纪谌不容拒绝地将卡塞在他手心里,握着他的手道:“哥,你听我说,你学画画花销大,而且一时半会儿你也无法做什么兼职,连生活费都是问题。”
他顿了一下,“我知道秋安哥是好人,不介意替你分担,但你不能一直靠着他。
你……你不能叫人看轻了去。”
“可是……”纪楠皱着眉。
纪谌知道他要说什么,截断了他的话,“你们现在只是恋人关系,你也还没见过他父母,未来会怎样谁都说不准。
我只有你一个哥哥,不能让你受一点委屈。”
纪楠觉得手里的卡滚烫,像烙在他心上,他抬起头,眼圈泛红:“谌谌……”纪谌已松开了手,对站在门口的易秋安道:“我哥太单纯,你别让他受了伤。”
易秋安将他们的对话都听在耳中,纪谌如此向着哥哥,他这做人男朋友的心里自然不会不高兴。
他点点头,笑着保证:“我会保护好他。”
他们吃了一顿简单的午饭。
傍晚的时候,纪楠说想去看看纪延。
他们在香火店买了些纸钱,又在街边小摊上买了些纪延爱吃的水果。
墓地在郊外,是个僻静的地方。
纪延的照片嵌在石碑上,被早晨的雨水冲刷得很干净。